“哎呀!”夏岚数月不见苏云桐,乍一看她花了脸,眼周青黑,颧骨处有不少斑,唇色酱紫,仿若见鬼一般,叫出声方知自己失态了,被一道同来看望苏云桐的黛黛拉了一下,忙咳嗽一声,把礼物放下,还是忍不住道,“小产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苏云桐冲夏岚扯了扯嘴角,被赵左林扶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请二人坐下。
黛黛看她精神不济,捅了夏岚一下,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着指着她带来的礼物里面,对颇为沉默的赵左林道:“这里面有鱼肝油,我妈让我买来给我父亲治疗眼睛的。医生说是能养肝。最好还是问问医生怎么说。若是有益,回头只管跟我说。”
夏岚也接口,对苏云桐道:“你可不要和她客气,她家的工程师呀,如今去了青岛,买这些很是容易的。”
苏云桐冲二人笑笑,偏头看向赵左林,哑嗓子道:“等下要输液,我想吃豆腐脑垫垫胃。”
赵左林看她一眼,算是应了她所求,看向黛黛和夏岚,抿了抿唇,走到门口,又转头对二人道:“她身体不太好,你们坐坐就先回去忙吧。”
黛黛顿时脸颊发热,就要作势起身,夏岚拽她一把,对赵左林道:“知道呢。你先忙,我们帮你看着她。”
赵左林又看了苏云桐一眼,这才迈腿出了屋子。
夏岚看着他的背影,等确定他是走了,才对苏云桐道:“我妈说你住院的时候去看你,没见到人,我还不信呢。瞧这,把你看得够紧的。你真是小产了吗?鬼门关走一遭似的。”
可不就是鬼门关又走了一遭。
厂里对此事做了定性,是试药未确定试药人的体征,致使孕早期妇女流产。所以,对外说是小产,事实也是小产,诱因是严重的药物中毒,好在发现及时,在肝衰之前请了更权威的专家来诊疗,挽救了她的性命。
她和赵左林一直有做防范措施,医疗组也号脉了,孕早期早到根本没号出来。
具体是怎么确认她怀孕,详情她也不甚知道。
她的意识进入了空间,一直很虚弱,渐渐也混沌了起来。等她再次醒来,空间缩小了一半,连泉水都变得细弱起来。
在现实里醒过来后,她也是动弹不得,关节疼痛难忍,身心疲惫。赵左林和老姨交替守着她,外面是不是有探望的人,她也不是很清楚。
黛黛看她骨瘦如柴,风一吹就不见了似的,好些话也不好说出来让她费神,还拽了下一直追问不休的夏岚,问道:“现在还在输液吗?”
夏岚也附和道:“就是呀,这么快出院干什么?怎么不能等好彻底了再出院?”
苏云桐不觉得快,她都医院盘桓了一个多月了。起初要量血压什么的,后面基本就是呆着等输液,她也着实受不了那股子消毒水味,强烈要求回来住,赵左林就顶住了老姨和他妈赵花妮双重唠叨,如了她的愿望把人接回来了。
苏云桐含糊掉二人的问题,看着夏岚,笑道:“你割双眼皮啦?我瞧着觉得那里不一样,瞧了好久才发现。”
夏岚先是羞涩一笑,又爽朗地冲她笑言道:“东华医院做的,花了我妈二十四块钱,她心疼的不行。你也知道她最爱和我大伯母较劲儿,我二堂兄在沪上上班,娶的二嫂是个文艺爱好者,她非拉着我去割双皮,盛情难却,我就去了。”
黛黛打量着苏云桐的神色,又看了看夏岚的眼睛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还当你去了一趟沪上,学了什么新化妆手法呢。沪上好玩吗?”
夏岚的爷爷今年一直身体不舒服,怕过不去今年,过完五一就就由夏岚母女二人陪护着回了老家嘉兴,顺带催有对象的二孙子结婚。
夏岚是参加了二堂兄的婚礼后,才又和父母一道返回了京城的。她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公私合营后,家里吃利息,父亲有手艺还另有工资,她和妈妈在家忙家务。
她羡慕苏云桐找个工人阶级的赵左林,倒也不是她找不到,而是没有那么合适的。
“说多好玩也就那样吧。”夏岚回了黛黛的问话,又对二人道,“我们家过些日子要回老家去。回头等桐好了,去嘉兴玩。黛黛也去。”
黛黛笑着应了好,也对苏云桐道:“你也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先去青岛找我,我们一起再去嘉兴找阿岚。”
夏岚看着黛黛问道:“你确定要去青岛了?其实,去羊城负责商业局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嘛。我们还能见点外事货。”
黛黛道:“青岛的鱼肝油就很有名嘛,远销还海内外的。我去了也可以一展所长呀。”
黛黛家是他们三个中算是真正的资、本、家小姐,家里做的是化工方面的生意,公私合营后,除了吃利息,还参与公司的经营。
家中兄妹四人,她是家中老三,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大哥在部队,二哥从事体育工作,弟弟还在读高中。她毕业后被外事处要去负责翻译和接待工作,去年调去了商业局负责展销会对接工作。
夏岚却嘲笑她道:“什么一展所长?我怎么听说伯母考校你家工程师,吃了几顿饭,说人家除了知道电路什么都不会,没心眼儿?我看你是心眼儿太多了,还去借心眼儿给你家工程师用吧。”
苏云桐抬眸看黛黛只笑不言语,想着接下来的风波,偏头看向夏岚:“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爱做梦,都是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梦到你弟弟丢了,明年五六月份,家里急的不行,报案也没寻到。伯父也为了这事儿着急上火回家去,你来跟我辞别,还跟我说要结婚,请我坐车去你家吃酒。我还寻思着,你家就在左近,怎的还要坐车。原来是你要回嘉兴去呀。”
苏云桐这么个情况,又声音细弱地说出来的,给人一种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