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一进来,冲起身向他问好的赵左林母子二人点点头,没急着给苏云桐切脉,看向杨一刀,问道:“什么情况?”
杨一刀下巴微抬,示意实习医生去拿把椅子给院长坐,对院长道:“你先号脉。”
院长看了看苏云桐的脸色,边坐下边把手指搭在苏云桐的腕子上,号了一会儿脉,眉头微皱,瞥了赵左林母子二人一眼,又定睛看向苏云桐,让她伸舌,看了眼睛,听了心跳,才转而问杨一刀道:“你怎么看?”
杨一刀看了苏云桐一眼,低声道:“六阴。”
院长皱了下眉,微微摇头道:“无神但是胃气尚存一息。”
杨一刀也皱了下眉道:“可是中腑已有下陷之势,本脉尽显。”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免同时皱起了眉。
脉似虾游,中腑下陷,胃气将失,无神,又无根,病脉转归于六阴绝脉。
六阴绝脉,症若西医心脏病。表征是经脉阻塞,嘴色酱紫,皮肤泛白,身体瘦弱,不能运动,也不能有情感波动,不然就会浑身阴冷,全身寒冷刺骨,心绞痛发作起来生不如死。
绝脉本就稀奇少见,让二人更为奇怪的是苏云桐这绝脉——论说她气晕之际就该病发身亡,不可能再又回转,可她竟然还有一息胃气,真是叫人奇怪。
胃气一旦绝亡,心肝脾肺肾阴经本脉就会裸露,无气滋养,身体便会急速衰败。西医上来说,就是各种器官出现衰竭,出现不可逆的器官性病变,便无药可救。
她这一息尚存的胃气,虽然稀奇古怪,可人体本就千差万别。
二人觉得苏云桐还有一救的希望。
杨一刀和院长说话的间隙,已让实习医生去准备营养液,和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对赵左林道:“她的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眼下稍有复杂,需要住院会诊。你妈在就行了,你回去收拾一下。”
赵左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乍地被老师点了名,惊慌失措地搓着手,问杨一刀和院长道:“厉害吗?要,要住几天?”
苏云桐看两位医生的脸色,心中也知道了自己这次怕是病得不轻,甚至很重。
杨一刀没回赵左林的话,院长目光扫过苏云桐,看向赵左林道:“确实有些严重。住几天就要看回复的情况。”
杨一刀听院长这么说,瞥了院长一眼,没有再做补充。他心中没底,却不免心生慈悲,不愿意提早跟赵左林说明苏云桐可能治不好。
这种病症,又奇又怪,眼下可能还有一息胃气尚存,等下胃气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气绝身亡了。
医生能治病,却难能一定把人的命救回来。
赵花妮到底比赵左林经事儿多一些,看儿子赵左林一眼,见他已慌了神,几乎不能动弹,上前推了他一把道:“赶紧得,别耽误功夫。这里有妈呢。”
苏云桐心神俱疲,已被实习医生带来的护士扎了营养针,推轮椅往病房去了。
路过赵左林的身边,苏云桐看他一眼,发觉人明明就在跟前,而他的形象却仿若打着转似的旋转着远去,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人,而赵左林却被他妈赵花妮推着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杨一刀等赵左林等人离去后,对院长道:“用附子提振胃气,你觉得如何?”
院长摇头道:“附子虽有回阳之功,但她的肝肾有缺,胃气又弱。我以为以针提气,护着心脉,拨出体内滞留的余气,鼻饲养胃。”
杨一刀道:“京中圣手,敢下针者,不出两人。”
而这两人,一个寿岁近百,已多年不行针,只用药了。另外一位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清楚,反正不在京中。
自从这个月,领袖批准了评新编历史剧xxx发表以后,新闻媒体已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而社会面也出现了情绪紧张之兆。
那位不在京中的圣手,别说杨一刀,就连院长也不便多问他的行踪。
可苏云桐这病确实少见,值得一诊。
杨一刀说完,没等院长回话,又道:“你可有想好请谁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