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五点多钟,到了医院吃饭的点,林泮才提出告辞:“我会在明天七点钟到达,鹿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吃点外面的东西,你能替我带一点儿吗?”鹿露寻思,“我写个欠条给你。”
“没关系,这部分费用可以报销。”他笑笑,“我会记得的,明天见。”
“明天见。”鹿露挥挥手。
林泮后退两步,退出了这间VIP病房,并轻轻合拢门。
左转,他走过空荡荡的走廊,进入透明的全自动电梯。光炫般的光影浮动,人有轻微的失重感,但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异常就消失了。
门打开,一楼大堂到了。
洁白的瓷砖,星云般的天空,机器人井然有序地引导病人。他走进“男士专用”的出口通道,来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悬浮车。
手腕上的白色圆环闪烁,呼吸灯提醒他有来电。
他接起电话:“您好,主任。”
“我想你也该下班了。”吴可人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如您所料,庆女士很快提出了股份买卖的事,但鹿小姐并未同意。”他汇报。
“那就好。”吴可人这么关心,自然也和她的立场有关,可这没必要向手下解释。她话锋一转,提点道:“林泮,你帮过我一次,我才跟你说这句话。”
林泮眸光微沉,口气却谦卑:“您说。”
“你岁数不小了,男人在十七到十八岁没有女友,以后只会越来越难。我知道你心气高,提前毕业还考进市政厅,就想有更好的选择。”吴可人叹口气,真诚地劝道,“但保障部不像秘书处,机会很少,鹿小姐是一个意外,你如果不能好好把握住机会,明年就二十了。”
她问:“你知道男人二十岁意味着什么吗?”
林泮回答:“知道。”
星网有一句流行语,魅力没有年龄,但荷尔蒙有,十七岁的少年前途光明,十八岁的男生意气风发,十九岁的青年开始读书,二十岁的男人完全成熟。
换言之,男性的身心成熟期是二十岁,也是一生的巅峰。
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明白就好。”吴可人温和又决绝地告知,“我不想部里被人说闲话。”
林泮用力闭了闭眼睛,按下情绪,微微惶恐似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一个月。”吴可人下达通牒,“别让我难做。”
“是,我明白。”
大约是他足够谦卑识趣,吴可人终于放过了他,大发慈悲挂断了电话。
林泮深深吸了口气,打开自动驾驶。
晚上八点钟,他到达公寓。
这是一间仅有十平米的宿舍,由市政厅提供,住的都是他们这些未婚男性。
一室户格局,进门右手边就是卫生间,在往里就是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墙上是一块全面屏。
他换下鞋,洗手,在手环上操作一二,屏幕立刻开始播放资讯。
“联合政府即将颁布新法令,各区反响不同,美总统发表讲话……”
“专家建议,男性应该尽早履行社会义务……”
“银河公司宣布已寻找到新型能源……”
“人口指数变化剧烈,联合政府人口委员会发布新规,明年生育恢复摇号……”
林泮一边听着,一边自镶嵌在墙中的冰箱内取出食材,按照品种放进清洗机中,五分钟后,蔬菜和肉类都被清洗干净。
他拿起刀,条理分明地切蔬菜,有的切片,有的切丝,再调制酱料,腌制肉类。
他的晚餐很简单,通常是肉类、蛋白质和蔬菜。
备餐的间隙,手环弹出一条私信。
陌生人发来的照片,在一家高雅的餐厅,拍摄者对面坐着个年轻女孩,头顶的射灯照耀,她的脸庞熠熠生光。
萧曼……林泮的动作蓦地顿住,心情很清楚这位挑衅者的意思。
“林泮,你想进入市政厅,是为了攀上萧曼吧?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骏泽又怎么样?3A生只是让你看起来体面一点儿,到社会上一点用都没有。”
“我这个人小气得很,不喜欢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你滚远点儿。”
“对了,希望你喜欢你的新工作。”
林泮闭闭眼,挥去脑海中的余音,平静地关掉私信。
他一点都不关心萧曼的近况,接近她不过是衡量利弊。
时下社会,男性通常在高中时期开始第一次恋情,白色的初恋常是婚姻的前奏,红色的恋情则是另一条道路。很难说哪一条道路更为平坦,毕竟离婚率居高不下,女性的平均婚恋史为两到三次,而同居超过三年的情人,也能获得相应的法律保障。
大学必修的《婚姻法》告诉林泮,法律所保障的关系从不是感情,是生育权与抚养权。
然而,根据统计,多数男性只有一到两次恋情,通常集中在他们少年时,部分男性会拥有三次以上,可也在二十五岁之前。三十岁以上的男性,要么是某人的固定伴侣,要么就准备孤独终老。
因此,很多被分手的男性会选择在这时候成为“父亲”,假如他们能够拥有一个孩子,社会还是会对他们刮目相看。
女性愿意让他们养育孩子,证明他可能不讨人喜欢,却一定认真负责,值得信赖。
萧曼就出生在这样的单亲家庭,她的父亲在二十五岁被分了手,按照双方签订的同居合约,被赠予一枚卵子。他因此拥有了一个孩子,一路将她送入A类高校,扬眉吐气。
林泮与萧曼相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