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没有软枕的阻隔,毫无意外,睡至半夜,应雪枝的脚又不听使唤,蹬到柳春生暖烘烘的怀中。
天光方露出一线,柳春生睁开双眸,察觉到怀中揣了一块东西,他垂眸看去,是应雪枝的脚。
她的身子在床的另一边,脚却七歪八扭踩进他的怀中,果真就不能信了她的话。
柳春生漠然移开她的脚,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应雪枝,起身去外边的小屋盥洗。
待柳春生出去后,应雪枝才缓缓睁眼,方才柳春生挪动她脚时她就已经醒来,那般情形她可不敢睁眼去触霉头,只能用装睡来掩饰。
少顷,柳春生进来,背对着她收整行李,似是背上长了眼睛,语气并不和善。
“起来,还想装睡到何时?”
衾被里的应雪枝身子一僵,面上闪过尴尬,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装睡,不过在那看好戏罢了,心中气闷。
“你知道我装睡为何不拆穿我?”
柳春生转身,平静的瞳仁凝出冰霜,“昨夜你越界了,若再有下次,脚就别想要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与前世他做刑部侍郎时,一模一样,冷酷无情,应雪枝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不伸就不伸。”
几人将屋里的东西搬空收拾好后,天色已然大亮,柳春生事先找好的牛车慢悠悠停在院门口。
周围路过的人看见,扛着农具纷纷赶来凑热闹。
“这是要搬去县里吧?春生可真有本事,哪像我儿子,这辈子也甭想去县里住。”
宋氏与应梅花也恰巧路过,应雪枝朝两人柔柔一笑,“伯娘,堂姐。”
俩人见应雪枝大变样不说,现在又要去县里享清福,气得俩人差点当场厥过去。
“哎,我就说,雪枝捯饬捯饬肯定好看,瞧,多俊的姑娘呐。哎,我说王嫂子,以前我还撮合你儿子与雪枝,你和你儿子还嫌弃雪枝。”
大娘声音方落,应雪枝脑袋上突然多了一顶帷帽,是柳春生给她扣上的,应雪枝心中纳罕,好似猜到她的疑惑。
柳春生难得开口解释,“县里人多眼杂,戴上。”
应雪枝心如明镜,什么人多眼杂,不就是担心太多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怕她给他丢面罢了。
前世这时几人并未搬至县里,他高中后直接将宋氏与她接到盛京,有些事变了,但人却如初。
待众人散去,柳春生不知又从哪借来一辆简陋马车,让宋氏与她坐上,他则坐上老伯的牛车,一行人紧赶慢赶来到县里。
邑县不算大,一到县里,便有人认出牛车上的柳春生,柳春生的名气与相貌在邑县是出了名的。
“哎,牛车上的那不是柳大才子吗?这是带着他母亲搬到县里来了?真是有心喽。”
在茶楼歪着脑袋喝茶听戏文的宋泊简听到后,忙伸头往下望去,紧接着扔下一锭银子后,风一般地跑下楼。
到达县里的西街,进入其中一条小巷,宋氏扶着柳春生的手先下了马车,柳春生刚伸手去扶应雪枝。
应雪枝假装没看见,视线望向宅子门口的一棵梧桐,避开他的手,轻飘飘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这树长得可真好,想必开了春又是另一番景象。”应雪枝假意赞叹,身旁的柳春生默默收回手负在身后。
“小嫂子可真有眼光,这树少说都有百年光景。”
耳边蓦地出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应雪枝下意识朝来人望去。
这人,不是上次那个书生?
应雪枝迷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柳春生。
柳春生看也没看宋泊简,似揽非揽地拥着应雪枝进了宅门,“你与母亲先进去歇着,东西我来收拾。”
应雪枝巴不得,点点下巴,踏步进去。
应雪枝与宋氏进去后,宋泊简还眼巴巴地盯着应雪枝的背影出神。
柳春生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乱看什么?帮我搬东西。”
宋泊简幽幽叹息一声,“我说,这天下好事怎么都净让你赶上了,课业好不说,娶的小嫂子也是,光看小嫂子那娉婷的背影,容貌就不会差,这也难怪你要让小嫂子戴帷帽,可不得藏着捂着。”
柳春生视线扫过巷对面,“县里人多眼杂。”
宋泊简还没回过味儿,“别拿什么人多眼杂来骗我,那日我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你去铺子里买的帷帽。”
柳春生不愿再与他废话,抱起箱笼往进了宅门,见他进去,宋泊简也抱起另一口箱笼跟在他身后。
应雪枝进去后每间屋子都查看了一番,这宅子看来常有人打扫,灰尘不算多,最令她惊喜的是,除了用来沐浴、做饭、堆杂物的屋子外,供人住的屋子有三间。
应雪枝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她不用再与柳春生同睡了。
待柳春生将碗具搬进庖屋后,应雪枝洗涮干净,烧了一铜壶水,又去小院中找到她的箱笼,翻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抓起一小撮茉莉花茶撒进去。
这花茶还是上回来县里,她见一名阿婆摆了个小摊,卖的正是晒干后的花茶,想着阿婆年岁大了不容易,她便买了些,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来到正厅,应雪枝摆上几杯茶水,招呼几人,“来,都歇歇,喝茶解解渴。”
她弯腰倒茶时,薄娟顺势滑落贴在脸的两侧,显现出美好的轮廓,柳春生瞥了一眼正一心喝茶的宋泊简,不动声色地挡住应雪枝的脸。
宋泊简喝了一口后有些惊奇,虽没他平日喝的口感精细,但口中回甘,清爽解渴。
喝完后,他迫不及待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