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也莫气。”
“十一姑娘瞧着那性子,夫人也知道她必是翻不出风浪来,若真知晓她伺候的贵人身份,夫人问了她可能不说吗?”
周氏听了刘妈妈的话,喝茶的动作一顿,不确定道:“难不成,她并没入贵人的眼?得不了宠爱?”
刘妈妈拧眉思索一番,然后摇头道:“若说是没得贵人的宠爱,奴婢瞧着却是不像的。”
“十一姑娘过来时,老奴细细打量过。”
“她身上的衣物并不是白日出府穿的那套,更何况样式料子都是玉京顶顶好的东西,显然是贵人早早就替她准备了新的。”
说到这里,刘妈妈声音一顿,悄悄瞥了周氏一眼才小心翼翼道:“方才在灯下,老奴还注意到十一姑娘的脖颈虽然做了遮掩,但能明显瞧出有被疼爱过的痕迹。”
“那痕迹……看着……看着倒像是,男子欣喜之下咬出来的。”
听到刘妈妈这样话,周氏脸色当即又沉了一分:“那你觉得她还不知那贵人身份?”
刘妈妈摇头,不确定说:“夫人也知道,玉京皇城这等地界,贵人玩的花样总是多些的。”
“上回十一姑娘不会被迷晕了才送过去的么。”
“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如上回那般,贵人喜好就是这样。”
周氏强忍着心底的郁气,一双眼睛看向窗外,冷冷哼了声:“若是真如你说的这般,想必那位贵人应该是满意的,成王府那边我也有个交代。”
“贵人接了成王从我们这送出去的人,我们也算与成为那边搭上了门路。”
“我前几日听说,赵贵人娘娘打算给二皇子选妃。”
“原先是想着云舒姐儿若是入了昭容长公主的眼,长公主为我们在赵贵妃面前美言几句,寻常勋贵的正室夫人,哪里比得皇子妃来得尊贵。”
“眼下……还不如寻了成王府这条出路,为我儿谋划。”
刘妈妈闻言一惊,没想到周氏竟还抱着这样算计的心思,当即脸上表情没控制住,露出了一丝诧异。
周氏冷冷瞟了刘妈妈一眼:“我知道你想什么,觉得我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了我那嫡子姜怀彰铺路?”
“呵。”
“怀彰再优秀又如何,出生门第便是局限。”
“还不如我给他的妹妹们搏了好前程,以后成为他的助力。”
刘妈妈一深想,只觉周氏的心思沉得可怕,太子生来高不可攀,二皇子却是个食人间烟火的,而且按照赵贵妃娘娘受宠的程度,二皇子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十姑娘能嫁给二皇子,二皇子又能走到那个位置,那府中世子日后就根本不用愁前程和身份,这般想着刘妈妈冷冷打了个寒颤。
然后就听见周氏冷声说道:“过些日子,我们府上用十姑娘的才名办个诗会。”
“再把各府的夫人贵女和少年郎君都请来。”
“有长辈一旁看着,不过是个诗会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到时候借着诗会的名头,让成王府把云舒的名气传到赵贵妃娘娘那里。”
周氏十分满意如今的布局,她就不信自己这般教养出来的女儿,会让一心给二皇子挣名声的贵人娘娘不心动。
更何况,云舒有名声,有才气,就连生得平凡些的容貌,可能都会成为那位娘娘眼里的优点。
……
姜令檀回到瑶镜台已是子时三刻。
常妈妈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声音微哽:“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冬夏连忙端了盏热茶递上前:“姑娘,是奴婢们无用。”
“自从姑娘离府,大夫人就派了婆子堵了瑶镜台的院门,吃喝都由人送来,奴婢和常妈妈本想在二门处等姑娘回来的,可是大夫人不许。”
姜令檀接过茶水,饮了小半杯,朝冬夏和常妈妈轻轻比划:“我无碍,只是有些累。”
常妈妈和冬夏对视一眼,两人都闭口问府外发生的事。
一个去准备洗漱沐浴的热水,一个去箱笼里寻了干净衣裳出来。
姜令檀直到坐在热气氤氲浴桶中,还依旧有些愣神,因为她从未想过这才能这样顺利从嗜血贵人那儿离开,本已经做好了会像上回那般,夜里噩梦连连的准备。
这时候,她听见常妈妈声音有些不确定问:“姑娘可还记得,之前伺候过七姑娘的黄妈妈?”
黄妈妈?
本是在走神的僵令檀眸光一颤,泡在热水里的指尖,冰得像风雪浸过。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常妈妈叹了声,继续道:“想必姑娘是记得的。”
“当初七姑娘和五姑娘都是极好的人。”
“据晚间来送饭的婆子说,黄妈妈之前一直住在侯府祠堂后面的破屋里,她在七姑娘走后受过伤,手脚不便做不得活,就得了大夫人恩惠每月领着府里的月例养老。”
“可今儿午间,黄妈妈竟然因为吃醉酒打翻了烛台。”
“然后那破院失火,黄妈妈活生生给烧死了。”
姜令檀闻言,整个人都在发抖,被热水熏得泛红的脸颊霎时血色全无,指尖死死抠着浴桶边缘,一双泛着朦胧水雾的兔眼睁得圆圆的。
她伸出指尖比划:“被烧死了?”
常妈妈点头:“可不是么。”
“当年七姑娘溺亡,她在府外住的屋子就失了一次活,那时候外头都传是二夫人做的,她恨极了黄妈妈,可那时候二夫人病得整日昏迷连床都下不来。”
“所以这回黄妈妈葬身火海,仆妇们都传,黄妈妈恐怕是遭了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