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替她整理笔墨。
“绣橘,你去瞧瞧你奶奶在做什么,只把今儿这事儿告诉她。跟她说,若是她再不收敛,出了问题,我也救不了她。
如今我也大了,纵然是在考虑往日的情面,却也总要顾及主仆的名分。若是她不想,我便回了老太太,送她出去。”
绣橘木然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墨条交到司棋手上,自己就往外走,在挑帘子出去的时候,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迎春。
这哪是她们家二姑娘?怎么多了几分三姑娘的厉害?也不对,她们家三姑娘,是会直接冲上去教训的,不会这样上口威胁。
一旁的司棋也是一个想法,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古怪。
迎春没有理会二人,反而专心致志地思索该如何措辞。
当她落笔完成,司棋仍旧是双目无神的研墨,迎春无奈地叹息道:“还不快住手,净糟践我这点子松烟。”
听到迎春的话,司棋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不觉,竟是磨了半匣的松烟墨。
“姑娘。”
没等司棋再说什么,迎春摇了摇头,看了眼外边,如今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她慢悠悠地说道:“往日里我不管你,可如今,我却是要说两句了。
你要是喜欢你那表弟,便不要万事顺着他,好好的让他去向你母亲提亲。倘或一时闹出事来,你就指一个死字。”
这句话好似是一道惊雷,劈在司棋的头上。她猛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在迎春桌旁。
“姑娘……姑娘我……”司棋张嘴想要解释,可一时却说不出什么,她看着迎春那平静的双眸,嘴唇颤抖。
姑娘怎么会知道的,姑娘知道多少,姑娘会不会把这件事情禀告老太太?
一时之间,司棋心乱如麻,想要求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只能用双目哀求。
迎春看着仿佛瞬间被打断脊梁的司棋,她静静地摇头叹息:“起来吧,也是因为我之前不上心,所以让你们不知受多少委屈。
左不过提醒你一句,若是你听便罢了,若是不听也便罢了。去把这封信送到林姑娘那,可记得万不可假手于人,去到外边找你母亲。”
迎春这边口中吩咐着,一边挥手,让已经惊骇欲绝的司棋出去。她本来已经认命,可是黛玉的出现,让她觉得好像这世间,并不只有任命一种活法。
“别在这傻跪着,赶紧去吧。”迎春吩咐完便瞧见,司棋仍旧木讷,当下里再次叫醒对方。
司棋当下点头,浑浑噩噩的捏着信便往外走,一直坐到车上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她们家姑娘这是开了窍,还是转了性,竟然是与往日完全不同。
司棋只觉心跳如擂鼓一般,她此时再回想迎春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去见自己的情郎。
只是如今正事在身上,总要先去林家把信送到。
等送完了信,自己便回去见那小冤家。若是他有半点反悔,自己拼上命不要,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司棋这儿心头下定决心,因此将信送到林府,眼瞅着琉璃将信接走,便直接回去荣国府后巷,去找自己的表弟潘又安。
而琉璃这边,则将信送到前院儿的书房之中。此时水豫宸手中捧着一卷游记,低声向黛玉说着什么。
琉璃脚步停顿,想着先出声。却不承想,刚刚还在说话的二人竟是一同停顿下来,抬头看向自己。
“小姐,迎春小姐的信,特地让司棋送来的说是万不可给其他人。”琉璃见二人发现,便也不再停顿,撩起裙角,便进到书房之中。
本来黛玉的书房在二门内,如今她领了官职。林海夫妇心头琢磨,恐怕日后会多有公事来往,因此便在二门外,替她整理出一座院落,充作书房之用。
黛玉对此尚且一般,偏偏水豫宸却是极为欢喜。
须知若是他每每出入林府的内院,此时她们刚刚回京不久还好。若是来时,年长日久对于黛玉的声誉却有些妨碍。
如今却是来往自如,实在是一件大喜事。二人今日没事,便在一处看游记,正说着东临沧海之言,便见到琉璃走了进来。
听的是迎春的信,水豫宸眼中划过狐疑,转头看着自己青梅。
“且拿给我,恐怕又是荣国府那儿出了什么事儿吧。”前一句自然是对着琉璃所说,后边的则是回答水豫宸。
想到荣国府那个烂摊子,水豫宸脸色有些阴沉。
“这些人,就没一个消停。”
黛玉抿紧双唇,没再说话,她接过琉璃送过来的信展开,便看见熟悉的字体。
待将信件看完,黛玉仔细思索,然后递给琉璃吩咐道:“去把这个送到母亲那里,另外去准备两份礼物。”
琉璃连忙称是,她虽不知为何要准备礼物,但仍旧按照黛玉所言。
“怎么突然准备礼物?”水豫宸有些好奇,刚刚的信天也一起瞧了,怎么就没看出来,会有需要准备礼物的。
黛玉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摇头:“偏偏你就是这样,万物不萦于心。
迎春姐姐信上说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便是薛家那位姐姐并非是个好相与的。”
黛玉伸出一根手指,仔细地解释道,随即又伸出第二指。
“这第二件事情便是因为元春姐姐指婚之事,王夫人极为不满,恐怕会烦到母亲的头上。
第三件事,便是迎春姐姐,希望我能够帮她保下司棋的一条性命。”
这三件事情,水豫宸一件都没有从书信上看得出来。
此时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和黛玉看的就不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