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一段两人同行的旅途太欢愉,使得他们都暂时忘却了这一点而已。 但这种萍水相逢、偶然相遇的旅途,终究是要抵达终点的。 即使他们能一起去三界的尽头,也终将在那里停下脚步,分道扬镳。 这样的道理,他那么聪明,为什么会忘却了呢? 屏幕上,原本在长宵说话时音量已经被调得很低的BGM,陡然奏起一波激昂的旋律! 谢琇:! 然后,她就眼看着长宵果真将那颗心塞进了自己口中,鲜血就沿着他的唇角,一缕缕流到下巴上,再淌到他白衣的前襟上。 可是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低下头去竭力吞咽,刚刚还趾高气昂地扬起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肩膀都在微微地颤动。 在他面前,神族的人马冲到了距离他一丈之处。打头的那名银铠小将,已经戟指他这神界通缉的祸神,厉声喝道:“罪神长宵!神兵天降,你已无路可逃!还不速速就缚!” 长宵则只是深深低垂着头,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银铠小将的呼喝一样。 他只是颤抖着双肩,怀抱着她失去生命的躯壳,额头都像是要抵到她鲜血淋漓的胸膛上去。 神族的兵马终于全数赶到,就在银铠小将身后列阵,放眼望去总有一二百人之数,威风凛凛,人多势众,几乎将溪水畔这片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长宵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的整张脸都在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一霎那,谢琇忍不住脱口惊呼了一声:“啊!” 因为他此刻眼下竟然有两道鲜明的血泪,泪痕划过整张苍白的脸,消失于下颌处。 他动作无比轻柔地放下“谢琇”的身躯,尔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压根没去顾及自己面上、身上淋漓的血痕。只是面对着面前的神族人马,慢慢地昂起了头。 “尔等鼠辈若是现在就拔出剑来捅进你们自己的胸膛,本座尚且能留你们一具全尸。”他冷冷地说道,声线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昔日那种朗润清亮之感了。 谢琇:“……” 是的,的确如同任潇所说的那样。 他疯了。 非常冷静,非常清醒地,疯了。 谢琇压根就想不到,自己能把一个例行的BE刷成这么惨烈的效果。 长宵从来都表现得像是个薄情之人,谁知道一颗心就能把他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呢? 她眼睁睁看着他仿佛不知痛一样,疯狂地战斗着,拼着一身是伤,最终斩杀了全部的来敌——对,是全部,一个不剩——然后,他抱着“谢琇”的身躯,又走回了那棵老榕树下。 他现在似乎具有极高的神力了,但他依然是用脚一步步走回去的,只有到了树下,他仰望着树冠掩映间露出一角的那张寝台,才神色微动。 下一刻,他一晃身,人已在树顶的那张寝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