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坨刨冰落在桌子上,林潞知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两人。
何至把汤勺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靠?你们俩被抢劫了啊??”
咔嚓、咔嚓。老旧的风扇在头顶慢悠悠地转,收音机里放的是下午档的连续剧。这家冰店开在隔壁街上,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
灶台边上早已生锈,刨冰机上还挂着水珠,布帘被掀开,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几人眼前。
“哎哟,谁来吃我这个老婆子的冰啦?”一位阿嬷穿着黑色布衣,腰间围着红色围裙,从后厨出来。
她看见许昀昼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哎哟,你这个男同学!怎么把脸上搞流血了!”
“看起来还蛮严重!你要去医院不?”阿嬷用手掰过他的脸,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伤口。
其实许昀昼的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脸上方,只是被砖头划了一下,还没有到缝针的地步,只是血流的比较多,看起来有点瘆人。
葵夏抓着他的胳膊,连忙摆手,“不用了婆婆,他是今天运动会的时候跳沙坑摔成这样的。”
贺奶奶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们,迟疑道:“真的吗?没有出去和别人打架吧?”
葵夏慌张地看着林潞知他们,试图用眼神传递,让他们说服奶奶。可那俩人根本不吱声,装作没看见一样,低头吃刨冰。
她没办法,只好轻轻掐了一下许昀昼的手臂,然后朝他使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许昀昼把头低下来,靠向她旁边,好像故意逗她一样,小声道:“我是跳沙坑摔的吗?”
见姿势有些暧昧,葵夏有点不太好意思,她的鼻子里全是许昀昼身上的味道,这几秒钟里,阻断了她的思考。
“你别管这么多啦!我说是就是!”她抱怨着。
“好,听你的。”
许昀昼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告诉奶奶:“奶奶,我在沙坑摔倒了,还是脸朝下。”
见他都这么说了,贺奶奶也不好再追问。转身递给他俩一个手绘菜单,又从柜台底下掏出酒精和纱布,叮嘱他俩一会点完单记得处理一下伤口。
葵夏站在旁边点头道谢,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你要什么?”许昀昼把板子递给葵夏,让她先选。
“我要这个芒果丰仁冰吧。”她指向菜单第二排,图片上的刨冰看起来金灿灿的,就很有食欲。
“那我要一个草莓冰吧,加双份炼乳。”他把菜单递给奶奶,“额..好歹毒的吃法。”林潞知吐槽道。
许昀昼看了她一眼,随后伸出手,“你好,高二四班,许昀昼。”
林潞知有些嫌弃他手上的血,轻轻捏住指尖,“林潞知,和葵夏一个班。”她指着旁边的人,“他是何至,我们三并称二班小分队。”
何至微微点头,“你好。”
见气氛有些尴尬,葵夏想要岔开话题。却被林潞知阻止,“哎哟哎哟,沙坑摔的啊?我怎么记得今年我们没开这个项目呢?”林潞知把嘴里的冰嚼的发响,阴阳怪气的对许昀昼说。
许昀昼挠挠头,白织灯打在他的脸上,身子往背椅上靠,嘴角扯出一个笑,“嗯,我们俩自主练习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葵夏,此时急需一种认同感。
葵夏抬眼,指尖掐着桌上的餐巾纸,空气里飘着空调水的味道,她默许地点头。
“哥们你说话还挺幽默哈。”何至撑着脑袋,懒散抬头,他对许昀昼的出印象其实并不好。
高一的时候,他曾经在二中旁边的小操场上见过他,那时候的许昀昼,看起来比现在还要瘦,他穿着黑色常服,站在篮球框底下。一群黄毛混混围着他,应该是想找他拿点钱。
何至本来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他就那么乖乖的把钱递出去了。
最后还是他出面制止,这才拿回了钱。
他和林潞知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并不想让葵夏和这个奇怪的人有过多交集,虽然他表面风光,但他们俩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而且许昀昼老是形单影只,他们俩很难做到不戴着有色眼光去看待他。
贺奶奶端来刨冰,黄色的雪顶和精美的小装饰,葵夏特别喜欢,举起手机就开始拍照。
“遭了,我今天下午要补数学,我先回去了啊。”林潞知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急忙从椅子后面拽出书包,准备离开。
葵夏疑惑地问:“不是明天吗?”
林潞知:“我妈刚刚发短信说,提前了!你们慢慢吃啊!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何至也紧随其后,“我送她啊,先走了。”
两人麻溜地收拾东西,出了冰店就往最近的公家车站跑。
林潞知心不在焉地指着公交站牌,“你说那个许昀昼看起来是好人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何至了,他若有所思地说:“谁知道呢,但他看起来,不像是混子,也不像三好学生。”
林潞知无语:“你这话说的和放屁一样。”她看着逐渐驶来的公交车,“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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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店内,只剩下葵夏和许昀昼。贺奶奶坐在柜台后面看书,瓷碗倒映出头顶的吊扇,葵夏想了想,还是开口:“许昀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淡定地转头,看着柜台的小电视,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嗯,你想问什么?”
葵夏吞了吞口水,“你经常被人打吗?”
她瞥见许昀昼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碘伏的颜色在脸上还是显得有些吓人。
他没否认,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