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和约瑟夫回去后马上就召集了叶尼塞斯克的犹太人长老开会。实际上都不用他们召集,所有犹太人都伸长耳朵等消息呢。 开会的地点是在一家犹太人开的小酒馆内,本地犹太社团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因为目前城内实行军管,街道上随处可见戴着红色袖标的军事警察,叶尼塞斯克的居民除了硬着头皮出门购买生活必需品,一般都窝在家里,所以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人来喝酒。 与会的犹太人里除了身为酿酒师的酒馆主人外,其他人大都是从事锡匠、钟表匠、玻璃匠、制皮匠、粮食贸易、木材贸易,甚至还有两个靠种地为生的小地主。 农业劳动在犹太人的生活中并不占有重要地位,长期的客居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犹太人对土地的疏离感,这在欧洲的各个客居国都是一个普遍现象。 总的来说,沙俄政府是禁止犹太人从事农业的,建立的几个微不足道的农业移民点与其说是为了吸引犹太人从事农业劳动,不如说是为了开发西伯利亚和安置从欧洲地区农村迁出的犹太人。 众人在听完了拉比和约瑟夫讲述了和赵新的见面经过后,一名酿酒商人提议道:“好吧,既然新来的中国人不让我们再从事高利贷生意,那我觉得还是离开这里为妙。” “离开?现在外面可是天寒地冻,我们能去哪?科利万离这里可有上千俄里呢!” “等会儿,利伯曼。那位大人也说,他允许我们在这里耕种,每家可以有一百亩地的份额。” “见鬼,我才不想当什么农民呢!” “是啊,他们只给使用权而不给产权,要是哪天中国人不高兴了把地夺走,到时候怎么办?女皇还会收留我们吗?” “农民怎么了?我觉得能当农民挺好的,没有农民种地,酿酒的粮食从哪来?” “我说,你们就没想过,虽然中国人占领了这里,可他们是在挑战整个沙俄帝国。要我说,他们能不能站住脚还不好说呢。” “我觉得中国人还不错,虽然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们,可他们毕竟没有没收我的财产,把我赶出家门。要知道当初在立陶宛,俄国人可没少这么干。” “别做美梦了,中国人才来了几天?等他们动手你哭都来不及!” ......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以拉比.伊利亚为首的多数人决定再等等看,毕竟那位中国人统治者只是口头在说,具体是不是会有新的法令条例,等到时候公示出来再做决定。 这年月大部分犹太人还没有兴起“锡安主义运动”,很多人就算是被迫害,也不会想着要回巴勒斯坦。这些年只有住在南俄罗斯的“哈西德教派”和“别鲁希姆教派”的部分人士才回到了巴勒斯坦定居。 要知道在另一时空里那些留着长鬓角、带着黑色礼帽的哈西德教派,在本时代却被正统犹太教所排斥,甚至在18年前将他们驱逐出了教会。 不过有趣的是,哈西德教派是希望将巴勒斯坦变为锡安运动的中心,而别鲁希姆教派则是要在巴勒斯坦建立反哈西德教派的中心。 酒馆老板马尔托夫在送走了参会的人员后,随即便挂出了酒馆开门的牌子。然而一直到天黑,泥泞的街道上除了担任军事警察的北海军仍在站岗巡逻,几乎看不到一个本地人的影子。 站在门洞处的马尔托夫张望了许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酒馆里的油灯熄了,这才走出门洞,准备锁门回家。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道:“你这里有什么酒?” 马尔托夫回身借着身边墙上插着的松油火把的光线,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没胡子,看上去挺年轻的。不过此人穿着和其他北海军一样的墨绿色制服,戴着一顶没有军徽的翻毛皮帽子。从这身打扮,不认识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个兵还是军官。 “中国人?”马尔托夫十分惊讶,自从北海军入城之后,他还从没接待过任何一位中国人。 “啤酒没了,有伏特加,老爷。” “我可不是老爷,”对面那人呵呵一笑,操着一口十分流利的俄语道:“酒怎么卖?” “每桶3......”马尔托夫犹豫了一下,随即坚持道:“好酒每桶5.5个卢布。” “给我来两杯就行,一桶我可喝不了。”这年月一桶差不多得有12升多点。 说罢,那人抬脚走进门洞。马尔托夫也急忙推开已经关上的门,进屋后又把几盏油灯点上,然后才从柜台后面拿了一个木杯子,又打开了一瓶还沾着大麦皮的伏特加,一起放在了桌上。 那人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口,然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北海银币放在了桌上。马尔托夫好奇的拿起亮闪闪的银币,凑到油灯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跟沙俄政府发行的那种印有女皇披肩卷发头像的银卢布不同,北海镇的银币上的图像线条更加简洁清晰,武梁祠的轩辕黄帝像看上去胖乎乎的。马尔托夫翻到背面,发现是一圈环形的麦穗,以及一个阿拉伯文“1”,他立刻明白这应该是中国人的基本货币单位。 虽然一元北海银币的含银量是6.9克,用的是925银,而一卢布的含银量则是7.38克,可因为二者在份量上相差不大,而且北海银币的亮度要比卢布高,所以马尔托夫并没有质疑其价值。 那人喝了一口伏特加,突然开口道:“有什么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