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一尘不变的东西能有什么意思。”
关静知道,那些经典款反而是经历了时间的考验,经久不衰,故能成为经典。她这么说,只是因为不喜欢任何人来教她——应该喜欢什么。
徐言知叹了声气,从来不会和关静吵架,“前几次忘了问你,你有没有时间和陈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从美国回来后只见过陈恪,你陈叔叔林阿姨也都想见见你。”
屏幕里关静面无波澜像是在认真思考。
“是只和他们吃饭,还是陈恪也一起?”
“那当然是一起了。”
“算了,我没空。”
徐言知狐疑地审视一番关静的表情,问道:“和陈恪吵架啦?你们之前不是玩得最好了吗?”
“嗯,吵架了。”
关静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有意无意地摸着戒指,不禁弯唇。
“怎么会呢?陈恪那孩子不是向来让着你的?”
“妈,人是会变的。”
结束视频通话,徐言知带着满腹疑问给陈恪的母亲林声声打去电话。她们做了几十年的朋友,彼此之间早已不需要客套。有时大到公司决定,小到指甲颜色,都会找对方细细讨论一番。
“声声,小恪和静静吵架了?”
林声声正在修剪露台上的花草,闻言手中动作一停,露出同样疑惑不解的表情。
“没有听说啊。不过小恪从来不和我们讲心里话,要不回头我去问问他?”
“嗯,小恪脾气比我们家静静好。要是真的吵架了,你给劝劝,静静的脾气你也知道。”
林声声大笑:“我太知道了。”
关静发脾气的样子,即使是陈恪家人也不陌生。
虽说陈恪向来是顺着关静,不和她起争执,但也架不住关静有时单方面冲陈恪发脾气。关静脾气来的时候,断然不像往日那样清冷,也不像她名字里的那个“静”字。
火山爆发,是关静生气时的写照。
她恨不能一下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爆发时也不会顾及是否有别人在场,是否丢脸。她从来只在乎事件的中心,她自己。如果一个人和她吵了架,却又不想和她绝交,那便只有一个方法——主动和好、认错,别管谁对谁错。
旁人总说关静是被宠坏的小孩,但林声声偏偏喜欢关静的脾性。大约是看惯了自己的闷葫芦儿子,就爱看热烈、灿烂的火焰,一把火将所有人事物烧得噼啪作响。
-
会议结束,仍有几个人没有退出连接在闲谈,陈恪在客厅大理石桌上批文件,一边听着,偶尔也会抬头看枯败庭院里的风。
风是有形状的,只要拂过柔软的草甸,或是跟随雨落,便会显形。
闲谈间,林正川率先提起上一回见过的关静。
“恪哥,那个关静和你是什么关系?感觉你们很熟悉,却又不像是朋友。”
陈恪抬眸,手中的签字笔落下,稳稳当当地摆在白纸黑字上。
“不像朋友吗?”他淡淡笑着问道。
“一点也不像。”
朋友是平等的,但关静身上有着汹涌到要溢出来的高高在上感。她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仿佛理所当然,绝不会被他人否定。
林正川没敢说这些心里话。
见提起这件事,方凡英一周前的记忆也复现在脑海。回想起那天,到最后挫了她自尊心的并不是那位导购,而是关静。关静这个人,似乎永远不会感觉到尴尬、羞耻、害怕或者是不忍心。她像极了被宠坏的小孩,从没遇上过什么挫折。
“那位关小姐家里很有钱吧?”
长辈的宠爱,再加上同龄人的阿谀奉承,才能养出那样的个性。
陈恪没有回答方凡英的问题,眼中有短暂的失焦。
“不算朋友。”
朋友这样的词,断然不是形容她和他的。
“那是?”
阖眼再睁开时,回忆已被他从脑海里驱逐。陈恪低头继续批阅文件,对不完整的回答做了简短的补充。
“我们认识很久。”
“很久是多久?”
是多久?
二十年。
而这只是至今为止的数字,它并没有完结。
深夜时刻,不该有人造访。但门铃却意外地响了。
没等陈恪走过去,门外的人已经开始输入密码。
陈擎?还是林声声?
最近正是梅雨季节,放晴的日子没有多少,泼天的雨才是常态。此时庭院里正风雨交加,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却不提前打一个电话?
密码输入正确后响起悦耳叮铃声,门被打开。
同一时刻那方向,有个清冽泠然的声音与雨水一道飘洒进来。
“没换密码?”
一个疑问句,里面却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淡然得只是在陈述一个被她发现的秘密。
陈恪停在了大理石桌边,静静地看着进来的那个人。
倒在门外的伞挡不住斜风下的雨丝,她身上落了些雨,湿漉漉的。双眸前蒙了层被灯光照亮的薄雾,白T有些地方被水侵透,微喇的浅色牛仔裤脚边缘浸染成更深的颜色。
陈恪没有说话,没有问她为什么在一个不眠雨夜只身前来。
静谧的房间,除了雨声,别无其他。
关静缓缓抬起眼,赤足往里走,与陈恪擦身而过,走到浴室用一块洁白的浴巾擦拭起头发和颈部。
她说明来意:“我有个东西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