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其他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长针并非杀招,渐渐放缓了动作。
眼前花瓣落尽,屏障被撤,三人终于得以看清柳笙的模样,她怔怔低头,苦笑着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陆姚在见到她身上那把浅蓝色的剑时,心中同样顿生一片绝望。
那是云意的飞花。
陆姚一步一顿地回身看去,见云意垂目静立,令人看不清表情。
飞花应召而出,在带出一阵利刃刺穿肉与骨的声音后,回到他手中。
剑尖不断有鲜红色滴落,渗入泥土。
有些事冥冥之中会有预感,比如柳笙一定得不到善终,陆姚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想不到的是,在无数个悲剧结尾中他们会抵达最糟糕的一种。
陆姚心灰意冷地垂下头去。
是她的错吗?如果她阻止云意去月满楼时的态度再坚决一些,如果她听余长溯的安排送云意回城中……
可说到底,原先的剧情里根本就不存在柳笙和云意的感情线,这么多的改动,真的都是因为她吗?
柳笙崩溃得很安静,唇齿轻启,却没吐出一个字。
许是没了求生的欲望,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眨眼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如一片枯叶般坠落在地。
云意冲上前抱住了她。
藤花瀑布忽如大雪般飘然落下,辞别枝条,覆住白骨,精心遮起一个又一个秘密。
陆姚于心不忍地侧开了目光,却见身旁谷玄正一手背在身后,目光阴冷。
他若是有心炼化柳笙,这将是最后的机会。
她心乱如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住了他,一手死死按在了他遮在身后的那只手臂上。
谷玄身子一僵,费解地唤了声“师姐”。
“我好难受。”陆姚将脸埋在他胸前,哀婉地呜咽。
直到搭在他臂上的指尖清楚感受到脉搏间流动的力量尽数退去,她才放松了些力道。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旁观生离死别的时刻,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制衡谷玄。
真是个烂人。
耳边响起云意轻微到难以听清的请求:“你很累了,放过自己。”
柳笙将目光掠过他的肩头,投向满地森森白骨,眼泪忽如身边落花一般接连不断地向下,她用尽力气扯住了他的衣襟,想说的千言万语,来得及吐出的却只有她觉得最重要的那句。
“不要讨厌我。”
陆姚放开谷玄回身看去,枝头藤花尽数落下,古藤树以极快的速度死去,融入萧瑟冷清的背景之中。宛若一具干枯的尸体,万千藤条卷曲着缠绕其上,正如缕缕枯黄的发丝。
远山间朝阳探出一角,染红半边天。
云意仍跪倒在地,没能反应过来般怔怔看着前方,然而他面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柳笙死了,她奔赴向了早已注定的命运,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姚不合时宜地想着。不止柳笙,眼前跪着的云意,还有余长溯,他们都有既定的命运。哪怕余长溯手上的温度再真实,他也只是个被白纸黑字写到结局的书中角色,他或许也正在奔赴他的命运。
死了便是死了。
她连保住自己的余裕都没有,没有精力去理清这些角色间的是非恩怨,更没有能力去救下他们。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余长溯,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然而对上视线后,他迅速将头转了过去,一言不发。
空中零落的花瓣转到他发丝间。
“师兄?”她心生疑惑地喊了他一句。
怎么又开始闹别扭了?
他又不喜欢路遥,万不可能吃谷玄的醋。
天,不会是在怪自己没送云意回府衙吧?
陆姚惊讶地捂住了嘴,那她的确难辞其咎。
“师姐不难受了?”谷玄在她身侧轻声问。
“还是……难受的。”她缓缓回头去看他,答得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