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突然断裂,楼板开始倾斜,衣柜倒了下来,之前没有来得及吹灭的蜡烛掉落。
正好落在了衣柜旁边,火舌迅速吞噬掉整个衣柜,晞瑞雅黑色的眼眸倒映着明亮的火舌,她慌张的不知所措,手颤抖的指着,“火!汤姆,火!”
里德尔飞快的拿起一旁散落的衣服上,沾了杯子里溢出的水在上面,猛地盖上去,只听见一声‘滋滋’的声音,他拿起鞋子拍打了几下,火势彻底熄灭了。
晞瑞雅浑身虚脱了一样,一脸后怕,额头不停的冒出虚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里德尔眉宇间闪过困惑,随后向她伸出手。
“不能待在这里,说不定一会儿这个房子就塌了,你还有力气吗?”里德尔语气罕见的柔和了许多,晞瑞雅颤抖着唇,拉着他的手,顺着力道站起来,“还好,先出去吧。”
里德尔拿上了外套,披上,她咬着牙撑起身子,里德尔的牵着她往前走,孤儿院坍塌了半边,他们不容易找到出路,最后是从一个稍微高一点的窗户爬出来的。
周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冲天的火光和硝烟照亮了整个夜晚的伦敦,周围没有的爆炸声,却处处充斥着人们的哀嚎、尖叫、悲泣......
晞瑞雅环视着四周,浓烈的火药味混杂着树木,房子,甚至尸体烧焦的味道......她下意识握紧里德尔的手,她想悲悯,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自己......
所以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普通人无法知道,他们无法明白掌权人的想法,他们只能明白,今天自己的亲人离他而去,自己的房子被毁了......
而掌权人不会共情普通人,他们只对自己内心的权利和欲望屈服,里德尔眼中闪烁着火光,“所以,才要成为掌权人,不是吗?”
他莫名冒出来一句话,让晞瑞雅一怔,她望着他紧绷的侧颜,看着火光闪烁映照着他的脸颊,所以,只有有权利的人才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吗?
他们这些普通人,不过是乱世的牺牲品,没有人会去在乎普通人的死活,不是吗?
她头脑发昏,视线也天旋地转,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得先离开,“汤姆,你先跟我走吧,先和我去沙克尔家避一避......”
“不了,科尔夫人现在已经出来了,一会她估计要清点人数......”里德尔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他站在了没有建筑物遮挡的地方,漫天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身影,“你先回去吧......”
“可是,这里不安全......”晞瑞雅焦急的上前,还想拉住他的袖子,被他一把挥开,他垂下头,发梢遮住了眉眼,声音低哑,“还不明白吗?晞瑞雅,你有避风港,而我没有,我从出生就在这里,我没有家人......”
“那你把我当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晞瑞雅抬起头,她紧紧的抿着唇,竭力的压制着什么,她眼眶微红,但她站在建筑遮挡的地方,黑暗掩盖住了她,让人看不真切。
里德尔指尖颤抖了一下,依旧垂着头,沉默不语,她自嘲的笑笑,捏住手掌,肩膀在颤抖着“所以,自始至终,你给我的标榜的都是可以利用的朋友,对吗?”
“那你现在就应该利用我,成为你的避风港,明白吗?!”终于她怒吼出来这句话,像是压抑了许久,又哽咽着弯下身躯。
里德尔难以置信的直视她通红的双眼,他下意识的想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眼泪,却在抬起一半的手后,硬生生顿住。
她愤恨的用袖子蹭走眼泪,一把狠狠拽住里德尔的胳膊,带着他向前走,他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她拉着,望着她背影的眼神复杂难辨......
夜风袭来,吹散了浮动在空气中,不上不下的烟雾,吹散了经久萦绕的,难闻的火药气味,吹散了长久以往的,警惕的情绪......
只是,到了沙克尔家门口,无论晞瑞雅怎么拉他,他都不愿意进去,晞瑞雅沉沉叹了口气,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房子,还好飞机并没有轰炸到这片区域。
只是,可能会让他们多担心一会儿了。
她转头,握住里德尔的手,目光沉沉,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既然你不愿意进去,那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里德尔呆愣的跟着她,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魂魄,只能被她拉着的魂魄,他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现在他感觉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每天时时刻刻的紧绷着神经。
可他大概会永远记得,今天,这一时,这一刻,有个女孩子,让他放下满身的荆棘,浑身的戒备,让她,成为自己的避风港。
是啊,避风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人生字典的一个词,现在硬生生被她写上去了,墨汁渗透全页,他怎么都抹不掉......
有人眼波流转,在火光中找到方向,有人自揭伤痕,只为难世中的真情。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破败的城市穿梭,见证历史的重大,却又渺小的一场战争留下的痕迹。
直到黎明破晓穿过云层,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虽然不是很远离城市,但这边也没有留下战火的痕迹,许多村民早就醒了。
常年的饥饿让他们面黄肌瘦,他们衣衫褴褛,有的小孩甚至衣不蔽体,这些都是被抛弃的人们,垃圾遍地,土地贫瘠,他们没有办法种植......
一群人警惕,排斥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有些人还认出了晞瑞雅,更多的人慢慢朝着这边聚集。
晞瑞雅没有看他们,而是拉着里德尔来到一片废墟,面前是破败的,早就被烧焦的只剩下灰烬的房子,晞瑞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