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腰缝里滑落,陆令姿敏感地发觉她厌恶这样的接触,尤其是男人与西装革履极其不适应的散漫与不尊重。
一切让她喘不过气来。
闭眼。甩开他。
她因羞耻而涨红了脸,头也不回地穿过玻璃门。
陆令姿如风追赶她的小青梨,但身体曾经细微的触感未能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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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门被“砰”地一声拉上。
闷热的车厢里,唯有老式车载空调轰隆隆地运作着。
小青梨见到匆匆回来、抿唇低头却又沉默不发的妈妈,一路积攒的郁闷到达爆发的极点,她双手交叉,装作老练地插在胸前,在出租车后排口口声声道,“妈妈,你不向我解释清楚今天的事吗?”
湿哒哒的刘海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小青梨顾不得黏稠汗液带来的不适。
而她妈妈动作比以往更轻柔,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又把她挪到她的大腿上,抱在怀里安抚,“妈妈只是和别的叔叔说了几句话,小青梨要乖,不要胡思乱想。”
陆青鲤气得从妈妈腿上滚下来,一手指着自己耳朵,“妈妈,我都听见了。”
小青梨对妈妈的执迷不悟没办法理解。
就算以前再喜欢的人,现在仗势欺人也不值得原谅。
而陆令姿的沉默寡言试图轻易带过这个话题就要小青梨更生气了。
大人总以为小孩记性不好。
小青梨咬了咬干燥的下唇,“你今晚八点钟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坏叔叔?”
陆令姿扯了扯眉心,她也在扪心自问。
她到底该不该见傅以森。她最初激烈的抗拒因为现实里潜在的种种好处而褪减了,她甚至在想只要这一次结束了,她上岸了,就能和小青梨能继续安分地过她们的小日子。
可小青梨就像是那个未曾经历世事无常的自己,天真地以为,成人世界的一切都和童话故事一样。
“妈妈给你去买鲜榨的青梨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陆令姿想事后她很快就会回家的,她只需要外出一小会,她不管在外面承受了什么,她都会不带任何情绪地去爱她的青梨。
小青梨执拗着,发亮滚烫的双眼故意别过去不看妈妈,“不要喝。”
陆青鲤气鼓鼓的脸朝着窗外,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太阳渐渐西沉而去,徒留下路边快烤焦的梧桐公公。
而她很快就会像路边的梧桐一样成为没有人在乎的小青梨了。
从头到尾,她的妈妈没有正面回答。
也就是说,她妈妈很有可能奔赴一场和坏人的约会,而坏人之前就伤害过妈妈的感情。小青梨想了一圈也没能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全盘听下来,如果妈妈只是因为一个幼儿园的话——
小青梨摊手,圆嘟嘟的脸一脸无辜,“妈妈,我不想念书了。”
“陆青鲤,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
她妈妈竟然对她直呼其名。
果然,人类的爱并不长久。
小青梨说得理直气壮,“不然,我和柚子哥哥一起去希望幼儿园,我觉得也挺好的,这样还能和柚子哥哥天天见面呢。”
妈妈变得严肃而不可玩笑,“你知不知道城乡幼儿园差距有多大?妈妈有多想你接受最好的教育吗?”
“我不想接受最好的教育,我已经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了,”小青梨好说歹说,捏住她人类妈妈的衣角,“苦口婆心”道,“我希望妈妈不要过去。”
尽管是伪装成熟的话语,但这稚嫩的嗓音还是让陆令姿心头一软。
她再也在女儿眼前强势不起来了。
那时候被侮辱时都强撑的泪水到这一刻差点就要在女儿面前丢脸地掉下去了。
但陆令姿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因为小青梨是对的,她懂事得超出想象——
可正是如此聪慧的小青梨,她才不能浪费她的才华。
而现在,傅以森提供了一条看似最简便的路径。
她顾左右而言他,试图遮掩自己的内心,“别闹啦,我们回家吧,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吃。”
从那以后,小青梨安分地托起下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回家后一切如常。
但陆青鲤的格外安静也让陆令姿良心不安,那里刚联系过的号码发消息过来问自己准备好没有,内衣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陆令姿没空搭理。
但既然决定要做这一票,她就不能得罪人,她反复权衡后说,“好。”
傅以森又百忙之中发出一条短信,“我很期待。”
性感的勾人的深色内衣图传来。
可这套文胸半是透明半是蕾丝,几乎全无遮挡,穿上后整个人几乎等于一览无余。
陆令姿恨不得把那个狗男人扔到雅鲁藏布江,就算淹死他也实属活该。但凡想起当年被赶出顾家还痴心不改的自己,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可眼下一无所有的自己内心却犹豫着。
在油锅上多年的陆令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不小心被溅起的油灼伤了。
可她没了当年的娇气,用冷水冲了下,也没来得及包扎,回头继续炒菜了。
六点钟央视动画片开始的时候,陆令姿格外大方地打开了电视机,正想把遥控器亲手交由她女儿,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时,她发觉自己敲不开陆青鲤的房门。
她用老虎钳掰开锁时,发觉小青梨已经不在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