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安起初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排斥情敌是一方面,怕郁岁哭才是主要原因。
郁岁是个很少掉眼泪的姑娘。
但谢琅绑住她双手那次,她哭了。
贺兰安不喜欢看郁岁哭。
他讨厌谢琅。
可他的爱恨喜怒在郁岁面前微不足道,她哄一哄就能好。
贺兰安好哄到什么程度呢?
就算郁岁说的不是真心话,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相信。
“你去吧。”少年轻轻推开怀中的姑娘,“去做你自己的事。”
郁岁摇头,踮脚拭去他眼睫上的雪花,贺兰安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哪怕她的手指伸向他眼睛,他也没有本能的往后躲,反而微垂眼睫,弯了弯腰,凑近她。
就像只猫儿,百般信任。
郁岁点了点少年的额头:“我们回客栈吧。”
贺兰安睁眼:“当真?”
“真的。”郁岁指了指腰间的储物袋:“你给的多,我跟你走。”就算真的放江随和谢琅的鸽子,那……又有什么不行呢?
凭什么要她去见他们。
难道不应该师叔们来找她吗?
郁岁主动牵起贺兰安的手,少年的手漂亮又暖和,她很喜欢。
淡泊月色洒落,在雪地里隐隐反光,脚下传来沙沙的声响,天地苍茫,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郁岁吸进一口寒凉的冷气,哑声说:
“委屈你了。”
贺兰安没听明白,还以为郁岁累了,他主动蹲在她身前,回眸笑道:“上来。”
郁岁愣了愣:“贺兰,我的意思是,让你一个喜欢江南的人陪我在北地煎熬,实在对不起了。”
少年也愣了愣。
他微弯唇角,牵出一个小小的笑涡,“真的不要我背啊?”
郁岁轻笑,勾住了他的脖颈,少年把她稳稳背起,她贴近他耳边说:“干嘛转移话题?”
贺兰安直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抱歉,也不觉得委屈。”
“郁岁……”他认真地唤她的名字,声线干净:
“对我来说,你就是江南本身。”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江南。
***
第二天,风雪止息。
郁岁在炭火前烤橘子,房间里弥漫着甜腻的暖意,她听到敲门声,但声音比平时大许多。
郁岁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推门一看,她的二师叔不请自来。
江随一身红衣,摇着折扇,好像不分春夏秋冬。
在他身后,谢琅坐在轮椅上,眉眼精致,玄衣玉冠,竟比室外的白雪还要不染尘埃。
郁岁侧身,波澜不惊地喊了句:“二师叔,小师叔。”
江随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肩膀:“师侄,不是你写信让我们来的吗?怎么,跟见了仇人似的。”
郁岁抿唇,走到桌前倒茶。
谢琅始终沉默寡言。
郁岁把茶端给他时,他显然愣了愣,清冷的眸底有化不开的情绪,似墨一般,最后却只化成一句:“谢谢。”
“应该的。”郁岁淡声道,她看向江随:“二师叔,难道你们不应该来吗?你们管着罪罚司,就该扫平冤屈。”
郁岁坐下,胆大包天道:“实在不行,你们的位置换我来坐。”
江随微微睁大眼睛,差点把茶吐出来:“郁岁,你行啊。”
谢琅垂眼,掩住了眸底的笑意。
郁岁瞪向江随:“如果我是二师叔,昨天就开始搜集罪证,处理这桩冤案,而不是在春意楼吃喝玩乐。”
一提这个,江随来劲了:“你怎么能毁约,让我们白等?”
“哦。”
郁岁皮笑肉不笑:“我忘了。”
她没再管江随,正色道:“小师叔,还需要我向你复述一遍案情吗?”
谢琅摇头,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过轩辕宗,但凡与赵意之死相关的人,都会经过审问。”
郁岁点头,又瞥向江随:“你看看人家。”
江随轻咳一声:“那我也没闲着呀,我还派人走访了多名已逝弟子家中,看是否有残余罪证。”
他们一个管证据,一个管审问,一个心细如尘,一个铁面无私。
郁岁的心情总算好点,她客套说道:“师叔们用过膳了吗?”
谢琅想说用过了,却被江随捂住嘴,他挤眉弄眼地说:“没有。”
郁岁扯了扯唇角:“那走吧。”
江随:“去哪呀?师侄。”
郁岁叫上在厨房忙碌的贺兰安,说:“去镇尾的寺庙,找盲眼道长蹭饭。”
他们这么多人,可不能累坏了贺兰,但司空昱就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如果江随能找到已逝弟子的遗骸,没有人比司空昱更懂验尸。
***
轩辕宗内乱作一团。
自从江随和谢琅带着一群弟子北上后,轩辕宗的长老就坐不住了,他们纷纷去请闭关的轩辕敬。
然而,轩辕敬因为跟郁岁浅试锋芒,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他一门心思想要提升修为,走的路子比较急也比较险,不好随意打断。
紧赶慢赶也要三天后。
对罪证司来说,三天就足够了。
江随和谢琅带领的这些弟子早就见过无数冤假错案,也处理过许多没有头绪的悬案。
他们分工协作,有专门的智囊,懂得抓蛛丝马迹,能推敲还原事发经过。也有人会玄术占卜,甚至入梦,能够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