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见他眼尾轻折,面色缓和了几分,想来是走搞笑路线有效,她揉了揉脸颊,开始做鬼脸逗他。
贺兰安的唇角不自觉轻轻翘起。
她好像在哄我,不确定,再看看。
郁岁故意用古怪的声音问他:“贺兰公子,我是不是很丑。”
傲娇的小少爷摇头,很认真地说:“郁岁,其实你很漂亮,你离开我去外面,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都到了这种吵架的时刻,他还是不曾诋毁她半分。
郁岁的心像喝了烧酒,暖洋洋的,她冲他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贺兰安,除非你不要我了。”少女眼底有光,带着笃定:你不会不要我。
她可真是信心满满啊,贺兰安在心中无奈道:能怎么办?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
郁岁踮起脚尖,又靠近几分:“要不,我们和好吧?”
贺兰安其实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他就是那种‘哪怕郁岁骗他,他也会给自己洗脑:为什么她不骗别人只骗我’的人。
“才不要和好。”贺兰安明明在心里答应了千百遍,嘴上还是很硬气,一方面想要郁岁再哄哄他,一方面是和谢琅共用身体,这算怎么回事?
他不能拿谢琅的身体跟她谈吧。
郁岁有些气馁,很快又元气满满,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进山门里,笑着挥挥手道:“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追你。”
轩辕青城说了,斩男要义就是要懂进退,欲擒故纵,极限拉扯。
郁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不是很难嘛,没事的,她可以学会。
她可以……个屁。
郁岁回到过去的小院,平躺在房顶上,像条咸鱼。她自认精通三十六种剑法,打遍修真界无敌手,却在贺兰安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她真的,要完蛋了。
*
日子又稀里糊涂过了几天。
郁岁还是不会斩男,也并不知道在贺兰安眼里她有多可爱。
后来贺兰安和司空昱说:她虽然不斩男,但是斩我。
完全踩在他喜欢的点上。
又或许是他喜欢她,所以什么样的她,他都喜欢。
司空昱问他:“有什么打算?”
贺兰安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正色道:“魔域有一种秘法,叫献祭术,我把‘肉身献祭、召唤灵魂’的方法写进了传单里,到处洒了。”
司空昱:“……”
老子教你发传单,你就是这么用的?
该说不说,用对了。
“那你怎么保证,那个被召唤的灵魂一定是你呢?”
贺兰安倒了杯茶,稳如泰山:“首先,会用献祭术的人本身就是走投无路,有冲天的怨气,他们想要复仇,就会召唤厉害的鬼魂。”
“而我,活着是魔修里最厉害的人,死了也是最厉害的鬼。”他微扬眉梢,舍我其谁?
司空昱捂着脸笑。
这小子真是,有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自信。
“好吧。”他碰了碰他的茶杯,“不打算告诉郁岁?”
贺兰安道:“区区小事,哪有让自己的女人来替我操心的道理。”
司空昱:“你还装上了?”
贺兰安又道:“事实上是,被献祭的鬼魂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有在复仇结束后,才能拿到委托人的身体作为报酬。”
司空昱:“嗯嗯。”
“记得挑个好看点的新身体。”
“你要明白,有没有钱是一时的,但美丑是跟你一辈子的。”
贺兰安:“你也别装。”
……
冬天来临之际,郁岁找不到贺兰安了,谢琅的身体里只剩下一个魂魄。
郁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一开始被阿辞,也就是贺兰瓷吸引,其实是想把那个身体抢过来,给他。
后来发现阿辞是女子,才死心。
郁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这世界上的人很多,她要去哪里找他?
她不知道他会以什么面貌,年龄,身份存在,甚至不确定他的性别。
他像一滴汇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离开她的世界,没有道别。
又或者说来不及道别。
献祭的过程对委托人来说是漫长而又痛苦的,要用自己的血在身上画满符文。
但对临危受命的鬼魂而言,就是一瞬间的事,某个夜晚,贺兰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谢琅身体里剥离,传送到了冰川脚下。
召唤他的是个将死之人,半边脸埋在雪里,模样不好说,也轮不到他来挑,他在半空中与那垂死挣扎的少年对视,问他姓名,仇家。
少年眸光发散,却燃着一簇火苗,那是浓烈的恨意。
“帮、帮我杀柳生明孝。”
“我叫,郁言。”
微弱的声音被埋在了雪山里,贺兰安重新感受到了一股清寒,他抬起手掌,抹去脸上的血迹,也多少摸出少年的骨相来。
平平无奇,跟他以前比差多了。
得,将就用吧。
贺兰安从雪地里爬起来,竟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的是个银发斑斑的老妇人,似乎被人吸尽了修为,才衰老成这样。
他伸手捂向心口,感受到了委托人的痛意,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女人是少年的亲娘。
姓郁?
不会那么巧吧。
“呵。”贺兰安夸张地大笑一声,这世上姓郁的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