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曦惊诧极了,也费解极了。他们二人明明没什么交集,霍林殊死前为何会说她的名字?
齐祀命人将凶器呈给卫曦瞧。
一把柄头刻着“卫”的匕首,刀尖处有倒钩,特色鲜明,是卫家军常用的匕首。
这种匕首普及范围很广,倒不能说明用它的人就一定跟卫家有关。
但霍林殊不仅被这种匕首捅了,临死前还喊了她的名字,就难怪齐祀之前会一直怀疑她是凶手了。
换她的话,她也怀疑。
霍林殊遇害当日,所有出入靖水楼的客人名单齐祀都有,对名单上每个人都调查过,一一记录成卷。
齐祀将这些卷宗都分享给了卫曦。
“以后入了深宫,你如何查?”
卫曦神秘兮兮:“山人自有妙计。”
齐祀失笑,“你这般张扬发疯的,也算山人?”
山人是隐世高人对自己的谦称,她连“隐”字都谈不上。
卫曦瞪他一眼,越发体会到这厮阴阳怪气的功力了。
“我倒好奇了,当初你与我爹沙场谈判时说了什么话,得他老人家一句‘老阴阳人’的高评?”卫曦不甘示弱地损回去。
“你爹,”齐祀顿了下,精简概括,“无礼之人。”
卫曦:“你才无礼!”
她爹好着呢!
“是个孝顺女儿,随父。”齐祀笑赞。
卫曦深吸一口气,可算体会到老阴阳人的厉害了。
这话根本不是夸她的,父无礼,女儿随父,齐祀这是在变相说她也无礼。
“卫将军当年甫一见我,便喊:黄毛小儿乳臭未干。”
那时候,齐祀刚十六岁。
啊这——
是挺无礼的。
不过齐祀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你回他什么了?”卫曦好奇问。
齐祀淡笑不言,随后岔开话题,叹天色快亮了。
“我的太子妃该走了。”
卫曦略略红了脸,请齐祀再帮她一个忙,捎两封信给宣平侯府和李府。
皇宫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回宫后她必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她身边无可用之人,纵然她再有能耐,身边没一两个忠心跑腿的,也必然艰难。
齐祀在怀疑卫曦是凶手时,早就盘透了她的人脉关系。其父及二位兄长皆常年戍边,不在京,在京的亲戚只有姑母家宣平侯府,以及外祖家李府。
李家是皇商,人丁凋零,不堪大用。
宣平侯府倒是簪缨世家,然府中主事人宣平侯是个愚忠愚孝、满口礼法规矩的刻板之人,更不堪大用。
“人虽死余威犹在,萧元昊既针对你,不让你用人,又岂会让这两户与你干系颇深的人家送人给你。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我。”
“好,指望你。”卫曦也不跟他客气,“一两人就行,能听我吩咐踏实做事的,不作妖,不两面三刀。”
“嗯。”
……
天刚蒙蒙亮时,在桃林山下西南处的林子里,禁卫军们终于找到了夜里走丢的皇后娘娘。
卫曦的发髻被树枝刮得凌乱,有断枝枯叶粘在上头,原本色泽光亮华美的大红喜服,多处被划破勾丝,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眼睛有哭肿的痕迹,整个人狼狈至极。
禁卫军们不敢多看,忙低头避嫌,由内侍与宫女们伺候卫曦上辇回宫。
“我不走,我好没用,我还没找到陛下,呜呜……”卫曦捂着脸崩溃大哭。
问为什么捂脸?无他,没眼泪而已。
“陛下的尸身已经找到了。”盛德跟着哭,“皇后娘娘节哀,切莫伤心过度,九泉之下的陛下若见您这般,该心疼难过了,怪奴没照顾好娘娘。”
卫曦完全不听劝,疯魔问:“陛下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禁军统领乌昌毅劝慰:“劝皇后娘娘别看为好,陛下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
“我要看,那是陛下啊,不管变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陛下啊!”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卫曦看到了尸身。
确如乌昌毅所言那般,尸身面容一大部分摔烂了,部分完好的眉眼与萧元昊十分相似,身形身长都一致,衣着从头到脚与他落崖时别无二致。
卫曦呆呆看着,安静地没任何反应,仿佛是惊吓过度。
盛德和其他宫人们都十分紧张地围绕在卫曦身侧,时刻准备接着受不住晕倒的皇后娘娘。
“这不是陛下。”卫曦淡声陈述,声音冷静得可怕。
盛德心里咯噔一下,与乌昌毅对视一眼,俩人眼底明显都有慌张的神色闪过。
卫曦心中有数了,这俩人对萧元昊的假死都知情。
盛德心虚地磕磕巴巴道:“皇、皇后娘娘为何这样说?这、这分明就是陛下啊,陛下坠崖时便穿着这身衣裳,除陛下外谁还敢穿龙袍。”
说着说着,盛德就不心虚了。
绝不可能!他们安排地如此周密,不可能会被初来乍到的卫皇后识破。
“我不信,这是假的!”卫曦突然对盛德吼一声。
“这——”盛德这会儿有点明白了,卫皇后好像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皇帝身亡的事实。
他赶紧看向乌昌毅。
乌昌毅对卫曦拱手行礼,声音铿锵有力:“皇后娘娘,属下与盛内侍伺候陛下多年,对陛下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属下愿以命担保,这就是陛下无疑。”
啪!
卫曦狠狠一巴掌打在乌昌毅的脸上,震惊在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