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离开大厅后，业端己叫住了业挽。
“挽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记得数年前，自己这个妹妹同自己聊起往后时的神态。虽然业端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娇生惯养长大的妹妹会有这样执着的愿望，但相较于对修仙界存在偏见的父亲，他觉得，只要挽挽开心，满足她的愿望又有何不可呢？
挽挽不是父亲，这条路也未必就不适合她。让业端己没想到的是，业挽似乎笃定自己也会一道上山修行，深问后，她也只是说：
“大哥这般资质，不上山岂不是可惜了么？”
“挽挽太抬举我了，我都不知道我有无天分.....挽挽若上山，自是要比我强上许多的。”他笑着揉揉女孩的脑袋：
“毕竟我们挽挽是最聪明的。”
业挽从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多些心眼儿。这个业端己知道，可是这数日，自家这个妹妹似乎又变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论举止形态，同往常不异，真要说的话，是眼神中所透露的那抹神态吧。
那毫无光彩，犹如灰烬般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他最珍爱的小妹妹身上？
“挽挽什么时候想要在这皇城里成亲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就是等微生长大后，上仙山求仙问道吗？你还总说定要和大哥一起。挽挽都忘记了吗？”业端己低头看着少女的脸庞，不想放过那上面的任何一丝表情。
“要是成亲了，可就没那么好脱身了。可话说回来，倘若你已改变心意，你又何必回绝道仙的邀约呢?.挽挽，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业端己的手指粗粝生茧，但动作却极温柔。但不知是不是是因为主角的缘故，业端己在说话时，总带着些许毋庸置疑的正气，他本人甚至身边人或许没察觉到这一点，但对于前世最终走入邪路的业挽来说，这种气质是非常明显的。
“可以告诉大哥原因么？”
业端己的眼睛中，充满了诚恳和关切，纯净到看不见一丝杂质。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前世屡屡怀疑长兄是否真是小说主角这个问题。业挽心想。
大哥这个人，不光正直，而且非常细心。由于母亲早死，他对弟妹的关切远甚于同龄人，甚至被自己的玩伴嘲笑像是母亲一样爱操心。
这种人，是怎么会变成龙傲天的啊。
不....业挽自己驳回了自己的想法：没什么好奇怪的，仇恨会怎样深重地改变一个人，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当年和阿兄说的那些，不过是孩提时的玩笑话。哪里能算数呢？”业挽轻轻地说道。
“那么，你提到朝廷之事又是为何？你难道觉得，大哥护不住你吗？挽挽，你看着我。”宽大的手掌按上了少女的肩膀，业端己的脸看起来焦急到有些怪异：
“你老实告诉大哥，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那些不该是你担心的事，大哥只希望你随心所欲就好。”
不怪业端己焦急，业挽从小就是个一旦心底打定了主意就绝不会回头的人。倘若她真的觉得自己非得去做什么，那么直到木已成舟为止，她都不会告诉父兄任何事。
从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
“大哥在说些什么呢？”业挽叹道：“你希望我随心所欲，难道我就不希望爹和大哥能够随心所欲了？”
她的目光在业端己腰间的佩剑上轻轻扫过，又在业端己的脸上落定。
不知道为什么，业端己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好像自己私下里做的那些事都被自己这个妹妹尽数看穿了一样。
“大哥，不要去做弄脏自己双手的事，可以让我的哥哥亮刃的地方，只有在遭遇敌人的战场上。”
业挽对业端己，认真地说。
业挽和业端己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但随着年岁渐长，两人的差别也就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业挽轻轻拍着哥哥的手，轻快地说道：
“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时间还早呢，不是吗？”
前世，由于业饮的过度保护，业家三兄妹中唯一察觉到风向有所转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业端己。或许是这个缘故，他私下里同朝廷上的晋王一派有所往来，似乎还参与了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忙着应付原著剧情的业挽察觉到了这一点，却终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她才知道，晋王所掌管的，明面上虽是一些和奇人异士相关的案子，私底下竟涉及监视，暗杀，刑讯等阴私之事。难怪大哥无法和晋王继续合作下去。
业挽猜测，一开始，晋王可能也没想让少将军参与到那些机密中去，但是业端己无论在任何事上都是极敏锐的，种种蛛丝马迹一定瞒不过他。
从发现到退出，他的内心不可能没有过挣扎。
业端己心疼业挽，业挽又何尝不心疼大哥？
好在，业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业挽。
灵幽宫宫主，鬼界之尊，这是她前世人生最后几十年间拥有的称号。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气，但也足以说明她最后所达到的境界，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即使她如今功力尽失，但倘若她用尽一切方法也无法赢得这场游戏的话，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去将这游戏的棋盘给整个掀翻。
虽说命运的游戏并不是非得遵守某种规则不可，但业挽还是希望，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要因此背负罪孽的，只有自己一人就好了。
当然，如果可能，她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
“小姐，回绝那位还必须亲自去不可吗？让来人带封信不可以吗？”
“不要那么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