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了吧,没有其他选择了吗?男主角之类的。”
尽管没有帮忙搬货,狄妮还是很慷慨地邀请库赞和护航海军们一起宴会。
在酒后的歌曲之间,狄妮注意到整晚都在蒙头灌酒的库赞。
海面上倒映着孤独的月亮,甲板上却满是喧哗的人群,觥筹交错间酒杯发出的响声,如月光碎在水中般清脆。
剧团的成员们借着酒意开始向狄妮表忠心,宣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跟狄妮共进退。她把这群醉鬼们打发回房间,来到船边吹风,一回头,正见到用手夹着两瓶啤酒的库赞中将冲她走了过来。
圆框墨镜被他推到头上,他伸手递给狄妮一瓶波特啤酒,自己则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痛快地喟叹一声。
“呜哈——还是你这里的啤酒最棒了。”
狄妮起开酒瓶,后退几步靠在船边的栏杆上,慢慢饮下一口说道:“难怪你一整晚都在蒙头喝我的好酒。不过士别三日,库赞先生的酒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把身体完全倚在栏杆上,上半身极力向后探去的库赞中将听见这句话,差点身形一晃把墨镜甩进海里去。
“啊啦啦,好险好险。”
库赞知道她在内涵自己那次跟她拼酒惨败,还搭上了自己津贴钱的事情。攥住墨镜又戴回脸上,心有余悸地跟狄妮抱怨:“维恩娜哟,所谓的男人,是一种需要面子的生物啊。”
狄妮的笑声扩散到海风里,她用空出的那只手撩起肩上的红发拨到后面,没有再说话。
库赞中将在沉默中缓缓开口,像是在提一件寻常稀松的事情。
“最近海上的大雾越来越多了,要是一不小心触礁沉船可就麻烦了啊。”
狄妮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瓶一饮而尽,黑色糖浆状的酒液从她的嘴角溢出,向她的脖颈蜿蜒蛇行,混进她身上深棕的羊绒长裙里。
她没理会身上的酒渍,而是问了库赞一个与当下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库赞,你有没有对什么事物产生过执念?为了它能实现的那一刻,即使是一分一毫的可能也会去尝试。”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自他从海军学校毕业以来,已经很久没人再像老师那样询问过他了。
如果是在那个时候,他会回答为了正义,为了拯救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或许他还会耍个机灵把问题支过去,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自己则被老师狠狠地在屁股上踢一脚。
皮肤黝黑的男人喝了一口啤酒,吐出一口浊气,他的眼中是冲天的火光,耳朵里传来哭喊和求饶。他的目光扫向远处,透过海浪,不知道抵达了哪里。
“啊啦啦啦,这还真是个沉重的话题。”
他的声音如沉钟般低哑,身处于迷宫中的人才有那样的彷徨和无力。
“这样回答我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狄妮回应道。
库赞捏着酒瓶的手颤抖了一下,维持着把身子探出栏杆的姿势,他偏过头看着狄妮,静待她的下文。
“我和你一样,还有着不能放弃的东西,我有绝对要看到的颜色,绝对要见到的结局。”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重复着握紧舒张的动作,酒瓶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她的手里。
狄妮合拢手掌,紧握成拳。
“所以在得到之前,我是不会被击垮的。”
“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好,千丈绝壁也罢,只要我还有夙愿留存于世,我就绝无逃避的借口,也没有被打倒的理由。”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几乎闪出光来,红发被风倏尔向后吹去,如扎根大地,在风暴中猎猎作响的红旗。
库赞被她的话冲击到怔在原地,他扶着发带自言自语道。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道理。”
狄妮把目光投向他,笑着继续说道:“你也别再想办法帮我逃走了,知法犯法的海军阁下。”
“哎,我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抵债的机会吗?好遗憾。”
红发的女人身体离开栏杆,踩着高跟鞋踱步回房间,她毫不在意地跟库赞挥挥手。
“等你的答案不再沉重的那一天,带着它来换你的欠条吧,库赞,我等着你。”
群山万壑、江河湖海,和世间的其他事物相比,她太渺小了。就算只是站在海军的女性中将面前,狄妮的身形也会显得弱不经风,她的脸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稚气,带着些许少女的纯真和青涩。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把她当做弱势的一方。
正如这一刻在库赞眼里,她和海上升起的明月一样庞大,她单薄的脊背上承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量。
“可恶,理想主义者也太帅气了吧。”
库赞中将仰头把酒喝光掷进海里,用手蹭了下鼻子,闪身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