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宁心里纳闷,今天是她头一天嫁过来,难道不应该是秦啸自己过来接她嘛?
怎么只来了一位嫂子?
这冰天雪地的,还有这些嫁妆,虽然所剩不多,但就她们两个女人,怎么扛回去?
然而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只见这位瘦瘦黑黑的二嫂走出门后,一把就将那两麻袋书扛到了肩上,然后顺带搬起了那个半人高的缝纫机。
见还剩下些包裹,又叫老韩书记将其中一个压在了缝纫机上头,一连串的负重压上来,她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朝着公社外走去。
林宛宁看的目瞪口呆,这体格可真不是一般女人!
她拎着剩下的包裹连忙跟上,雪花纷纷扬扬,黑灯瞎火,连个多出来掌灯带路的人都没有。
妯娌俩一前一后出了公社门,二嫂见没人了,才气喘吁吁开口道:“小丫头,你这嫁妆可真沉呐!”
林宛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解释,又听她说道:“你们城里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出嫁闺女不送被子送书。”
林宛宁无言以对。
她这才想起来,这年代买布需要布票,买棉花还要棉票,自己带来的那浩浩荡荡的一堆棉被,可值不少呢!
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的东州乡下,想想那被她无情丢在车上的一堆新被褥,林宛宁一阵心酸,不知道司机是否还会再给她送过来。
这时,二嫂见她不说话,慢吞吞道:“你头一天嫁过来,估计这家里的事你啥也不知道。”
林宛宁闻言,确实如此,她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累到大喘气、却也不舍得松手让她多提点东西的二嫂,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不瞒你说,家里现在情况挺困难的。”
二嫂咬了咬牙,把东西又背的稳了一点。
“咱家里以前条件还行,他们老秦家世代中医,可惜前两年的时候,哎,反正家里的秘方、古书,都被人霍霍了,家里就靠老四一个人,他也没什么文化,看不了病,只能、唉、”
二嫂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公公婆婆去世的早,家里兄弟四个,还有一个姐姐,出嫁到了隔壁村,老四是家里老幺,老大呢前些年带着老三上山采药,被那些个小兵说是搞封建,老三就跟人打了起来,结果人家人多,你大哥被打断腿成了残疾,三弟弟没了,回来媳妇也跟人跑了,你二哥身体也不好,家里还有几个小的要养。”
“老四的性情从那之后也变了,脾气不好,也不爱说话,出了名的刺头,能娶上你这样的媳妇,纯粹是靠家里长辈的老战友。”
二嫂在路上一通絮叨,听的林宛宁五味杂陈。
林宛宁知道他过的很不容易,却没想到这么苦。
这时,俩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透过低矮的院墙,看不见院内屋里一丝丝的光亮。
破旧的木门被呼啸的北风吹的吱吱响,二嫂指了指她的家门,擦了把汗水,她头发已经被冻成了绺绺冰条:
“这就是老四的家,你俩现在还没领证,妹子,我看你不是个吃过苦的,趁着生米还没煮成熟饭,现在分,还来得及。”
林宛宁却摇了摇头:“既然嫁了过来,我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二嫂闻言,怔了一下又哽住,没有再说什么,领着林宛宁进了院里。
条件自然是和林家没法比的,煤油灯点着后,林宛宁望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还有贴着喜字的窗花,以及大红色的铺盖,心里多少宽慰了些。
“老四接不着你,应该就自己回来了,你拾掇拾掇,等等他吧。”
林宛宁点了点头,可是她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自己的丈夫秦啸回家。
*
鉴于昨天又累又冻,她原本是想等秦啸回家的,可是屁股一坐到炕上,就被那温暖热乎的被窝勾的挪不动身子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北方的炕。
任他外面寒风呼啸,窗户纸被吹得沙沙作响,又软又喧的棉花被被底下的炕烧的热乎乎的,林宛宁好奇的坐上去试了又试。
嗯,比想象中还要舒服。
不知不觉的,林宛宁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踏实,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听见村里的鸡打鸣,林宛宁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的单身公寓,也不是在林家。
她结婚了,已经为人妻了,这是在她前世祖师爷的床上。
林宛宁下意识的收敛了一下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姿。
然而空荡宽敞的被窝让她猛地想起来了一个人——秦啸。
她的丈夫呢?
清晨天色还昏昏暗,但是已经不是昨晚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了,林宛宁揉了揉眼,环视了四周后再度揉了揉眼睛,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嫁过来头一晚,她守了一夜空房。
秦啸去山里接她一夜未归?!
林宛宁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么大的雪,他还带着一个病弱的哥哥,路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林宛宁再也躺不住,火速爬出了温暖的被窝。
步履匆匆走到堂屋门口,她想打开门看看外头雪下的如何,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门外的积雪已经有将近一人高,完完全全的堵住了她出门的路。
林宛宁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一堵雪墙严严实实的将她隔绝在了屋内,无奈之下,她只能满屋寻找工具,打算自己动手铲雪。
秦啸的房子里家徒四壁,从正门进来,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