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瑞峰带她吃了饭,又将她送回家后才回家,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慵懒地抬手揉着太阳穴,不知闭着眼睛思索着什么,突然坐起来找到手机,拨通了何梦媛妈妈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他不放心。
“喂,何梦媛妈妈您好!您在忙吗?”
“老师您好,刚忙完准备休息了,老师您请说,是关于媛媛学习上的事情吗?”
“是关于何梦媛的,但不是学习上。”他接着道:“不知道家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见面细谈,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后,屋内重新陷入了平静,本来就简约的家具摆设,在此刻显得愈发冷清,他望向窗外,喃喃道:“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古沁说她尽量在一两天内处理完赶回来,而他这几天继续若无其事地为何梦媛补课,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他照常补完课刚从楼上下来,古沁就来了电话。
胡瑞峰走进上次为何梦媛补课的咖啡厅,看到了着装利落的古沁,在她对面坐下。
“老师,要喝点东西吗?为什么不让我先回家换换衣服之类的呢?”
“不了,我们直奔主题,都是为了孩子,别浪费时间了。”胡瑞峰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蹙眉道:“家长您是不是在两年前送她去了一所封闭学校?”
“是,有什么问题吗?那时候我们太忙了,时常不在家,所以不能时时督促她,想让她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也交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就直接送她去专门的艺校了……”
古沁似乎正要继续吐一吐那苦水,却被胡瑞峰打断了。
“那你知道她回来后直接放弃跳舞还锁上了家里的舞蹈房的原因……与那里有关吗?”
古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矢口反驳道:“发生什么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梦媛家长,至于背后的真正原因,我觉得还是等她准备好了以后跟您说会更好,多余的我就不便透露,我此来找您的目的是想给您打一个预防针,不至于在她努力向你敞开心扉求救时,您因为自己的情绪和面子而再次伤害到她。”
“到底怎么了?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小心我告你造谣的……”古沁摇了摇头,提起挎包就要起身。
胡瑞峰急忙起身拦住她的去路,“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向小时候一样一再伤她的心了?希望您能够坚定地选择她,相信她。我猜,您也知道您的孩子不对劲,有心事吧?只是她不愿意说,你们又腾不出时间与她好好沟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强迫她,对吗?您的确是为了她好,可是能不能换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方式呢?多关注一下她到底想要什么,在想什么?”
古沁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目光里的不安与震惊被胡瑞峰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约您出来,就是想以老师的身份和您监护人的身份,好好保护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难道身体健康就是健康吗?可是心理的阴影才是最能击垮人的,心上的伤也需要医治,这时候最需要的是身边人的陪伴。”
“但看您现在的反应,我这个选择应该是做对了,她遇到的伤害憋在心里本就难受,如果她在鼓起勇气和您说了真相后看到您是这样的反应,她恐怕会受伤更深。”
古沁闭眼,呼吸仿佛一窒,缓缓睁眼看向胡瑞峰,眼眶涌上了泪水,拿着包的手将带子攥出了褶皱,手上的青筋迸发出来,清晰可见。
“……那我该怎么办?”
“您是母亲,应该比我更清楚。”
在胡瑞峰走后,她又在原位置上坐了很久,身边人来人往,她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坐到黄昏之时,她才起身往家走去。
何梦媛在客厅正看着电视,双手抱腿时摩挲到了自己手腕的疤痕,她失了神。
“那不怪我,只是被狗摸了咬了,有什么难堪的?以后不许为了这种事情划伤自己了,如果再来一次,不要,不要再来一次了……”
突然门外有密码输入的声音,她回神后微微探头瞥了一眼,看到进来的人是古沁,仿佛对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将电视关了起身往楼上走去。
“吃饭了吗?”古沁将包挂在墙上,突然开口,有些局促地没话找话道。
“吃了。你什么时候走?”何梦媛冷漠问道,如例行公事般不以为意。
“可能会多呆几天。”
何梦媛上楼的动作并没有停,到卧室门口时随意地轻嗯了一声,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