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
最上方的主位上,坐着个男子。
只一眼,神仙儿脑海中便突显四字——霞姿月韵。
桃花眼,似痴情种,那目光横扫过来,将人深深吸进去,久久抽不出来。
他眉目五分留情,三分清冷,还有两分飒飒英姿。鼻梁挺翘,唇上一红,邪魅生花。
这是独一份的绝色,不光样貌,身姿亦是惊艳,单单是往主位上那么一坐,若有似无地往后倚靠,手指往桌面上摊开的信封上点了点,信纸上落笔处的玉玺印上的红无端地往外渗出。
景川钎穿得并不厚重,蓝粉色的烟影纱刻丝衫,底下穿着黑甲马面裙摆,底摆触地金纹圈圈漾开。他坐琉璃玉上,玉石靠背山挂着套流光溢金的黄金甲。
景川钎盯着神仙儿,声音如泉上清流,掷地有声,他启唇道:“你就是福禄?”
神仙儿深知自己要一五一十回答,干脆事无巨细道:“嗯,景将军,我是福润女帝召来的,福润女帝赐名福禄,你叫我福禄就好。”
神仙儿说完,心底暗暗庆幸,我自己给自己起名,还写信知会了,这应当就不算扯谎了吧,毕竟也真没乱说。
景川钎眯了眯眼,重上往下扫了眼手上的信。神仙儿在心中惊叹,怪不得叫作玉面狐狸,这眯眼的模样,同狐狸一般无二。
顷刻,景川钎淡淡道:“福禄?”
突然,他加大音量道:“过来!”
神仙儿正在思索其他事,被这声响吓得一颤,很快,她又调整好,呆呆的,略有不解地望向景川钎,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是看出了什么吗?这也不应该啊。
思绪仍在。
身后尖锐一啼,白毛黑纹的海东青噗的一下,从神仙儿身后不远处起飞,掠过神仙儿,朝景川钎那侧飞去,最好安稳地停在景川钎的右肩上。
海东青高傲地拉长脖子,观察周围的景象。
景川钎瞥了眼神仙儿,看“他”后退的步伐,嘴角上扬。
景川钎语气偏带着丝丝宠溺,“你这小东西,又乱跑,小心遇上什么肮脏的人,被拐跑了。”
海东青啼叫两声,以示反抗。
神仙儿却总觉得景川钎在暗暗讥讽她,不过,应该是错觉。
她抬头望向眼前的男子,景川钎看着海东青眼底腾起温情,海东青稍稍别开的脖子以表对主的敬畏,看来,这海东青就是景川钎的爱宠。
今儿个,倒是让她误打误撞上了。
景川钎逗玩了一番肩上的海东青,居高临下地望着神仙儿,他嘴角似笑非笑,道:“福禄?东国的女帝唤福润,她赐你名福禄。都是福字开头,你们交情很好?”
神仙儿本想嗯一声,但是不想铤而走险,最终,望向景川钎,默默点了点头。
景川钎不怒反笑,继续逼问道:“你是哑巴吗?生这一张嘴是给你这眼睛鼻子打个阴影的吗?”
“挺好看的,可惜白生了。”景川钎耸了耸肩,海东青于他肩头,立得格外稳。
“挺好看,挺好看,白生了,白生了。”海东青重复着,完全没有万鹰之王的霸气。
神仙儿一时无语,见景川钎笑着注视她,见机,慢慢道:“福禄是福润女帝赐的名……还好。”
关系还好。神仙儿在心中默默想着,不知道这玉面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信上不都说明白了吗,看不懂,拿给温锦裴一瞧,凭军师神机妙算的名头,也总该懂了吧。
福禄是福润女帝赐的名。
福禄是福润女帝赐的名。
景川钎邪魅一笑,心中嘲道,在外边好大一声,不想听都让我听到了。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拿这事炫耀。
真爱得瑟,这得瑟劲迟早给他削平。
“忠勇将军,好名头。”景川钎喃喃道,目光锐利起来。
你小子,在仙儿旁边混了几日工夫,这名头,比我都好听了。
景川钎笑了笑,暗自腹诽——
忠勇?我倒要瞧瞧,你小子是有多忠勇。细皮嫩肉的,这小身板干瘦干瘦的,还忠勇?哼。我军中的好儿郎一拳头,真能给你这小子撂趴下。
真初出茅庐,不自量力。
景川钎摸了摸鼻尖,眯起的桃花眼显现出狐狸眼的雏形,他站起身,不急不慢地从琉璃玉位下来,“啪”,原本隐藏在他腰后的双刀亮了出来。
双刀收于景川钎的腰后,两柄黑刀一上一下,横开来,极为长,倒衬得景川钎烟影纱刻丝衫覆盖下的腰肢极细。
景川钎从高处款款下来,优雅又干练,他眼角含笑,轻声却有力,道:“听闻福禄小公子骑射皆绝,还忠勇,有机会,让我见识见识,是否当真。”
“究竟是我州中儿郎厉害些,还是京城来的小公子您更胜一筹。”
神仙儿淡定道:“好,有机会一定让将军您看看。”
“嗯。”景川钎转过身,背对着神仙儿。神仙儿低眸,这才认真打量着景川钎背后的双刀。腰间偏上方这把刀柄处刻“龙渊”二字,刀柄有蓝纹,纹着蟒蛇。偏下方的刀柄处刻“蝴蝶”二字,刀柄有粉纹,纹着蝴蝶。
蟒蛇和蝴蝶生在刀柄上,莫名有种生生世世缠绕的感觉。
龙渊,蝴蝶,这是皇婶赐的名啊。
流光瞬息,景川钎在神仙儿愣神的工夫,转过身来,面朝神仙儿道:“福禄,听说,你很仰慕云暗鸣?”
“啊?”神仙儿微愣,不知景川钎葫芦里边卖的是什么药,凝视着景川钎的眼眸,静静听他再说下去。
景川钎笑了,“云暗鸣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