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儿锁着的眉头没松,警惕的目光在周围绕了一圈。
客房是挺大,容下两人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就一张床。
神仙儿面如平湖,心上惊雷砰砰作响。
万一……
神仙儿轻声问道:“将军,就……一床?”
景川钎眼角含着别样的情绪,说:“你怎么这么扭捏,收拾收拾早点歇着吧。”
“啊?!好……吧。”神仙儿无奈一叹,转过身去,放弃挣扎。
景川钎眉梢处滑过一丝探究,手腕轻轻地转了转,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领口的衣袍,电光火石间,靛蓝色绣黑蟒的长袍落地,收到一旁的架子上。
镶金边的腰带松松垮垮的,待长袍落下,腰带一拉,经他指尖轻捻。
暮色之下,景川钎背窗而站,神色慵懒又自若。
“将军。”神仙儿背对着景川钎坐了会,拧过头去,恰好撞到这一幕。
神仙儿:“景将军,你干嘛……”
“干嘛,干嘛,平日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咋咋呼呼的。”景川钎脸上一阵嫌弃,就差没白她一眼,道,“解衣,睡觉。”
神仙儿千军万马于脑海中奔腾而过:“……”
“你也别傻愣着,衣服脱了,快睡。”景川钎说着,往神仙儿的外跑袍上扫了一眼。
从军营一路到花楼,衣袍不免沾泥沾草。
景川钎嫌弃的表情丝毫没有收敛一分一毫。
神仙儿看着景川钎,揽了揽身上的衣服,一脸睿智,道:“我不脱,夜深了,万一冷。”
“冷什么冷。”景川钎皱了皱眉,回道,“快脱了,脏不脏。”
不由神仙儿继续说,景川钎接道:“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景将军你嫌脏你就去睡街上。”神仙儿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回道。
景川钎眯了眯眼,倚在旁边的架子上,目光锐利地凝视着神仙儿。
神仙儿:“景将军……”
景川钎收起眼底的阴翳,无所谓地瞥了瞥神仙儿,翻开被子,往里一躺。
神仙儿:“景将军……”
景川钎背对着神仙儿,嗓音清润,夜色浓重下,尾音绕着层层蛊惑,“忠勇将军,你离我远点。”
“好嘞。”神仙儿干笑一声,如此一来,正合她意,她一边笑,一边背着身,躺了进去。
……
夜色愈浓。
身侧多了个人,神仙儿以为自己睡得着,可是还是高估自己了。
她转了个身,窥见景川钎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着那句离远点,她撇了撇嘴,目光空洞地盯着漆黑的房梁顶。
神仙儿轻轻一个转身,手肘往景川钎的背上若有似无地打了一下,等她回过神,瞪圆眼时,景川钎蹙着眉,正对着她,审视她。
景川钎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层黑影,随着眼眸一眨,睫毛扑闪扑闪,眼底的黑影如藏着生灵,跟着跃动。
景川钎从鼻音不重,哼了一声。
神仙儿:“景将军,你还不睡?”
景川钎:“你睡了?”
“睡不着。”神仙儿望向窗边,絮絮叨叨地问,“景将军,你看星星是不是眨眼了。”
“笨蛋。”景川钎嘲道,夜色浓重笼罩下,竟有几许难辨的宠溺,或许是景川钎倦了的缘故。
“星星怎么眨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眨眼了。”景川钎目光一亮,撇了撇嘴,“睡不着去数星星。”
神仙儿闭上眼:“……算了。”
景川钎的视线在神仙儿的脸上转了一圈,往门缝那侧一撇,眉头一锁。
半晌,神仙儿的呼吸平缓了不少,像是陷入了梦境。
门外传来几声蝉鸣,悠长漾开,停顿一会儿,猛的,传来了几声鹰啼。
景川钎停了片刻,纤长的手指按在被上,半晌过后,掀开被角,往门边走去。
“景将军,你去看星星去吗?带我一个。”神仙儿的话在安静的室内突然炸开。
景川钎背影明显一滞,如电击一般,片刻后,吸了一口冷气,攥了攥拳。
不远处的房里,一群楼兰将士靠在门边,等待来人。
红豆和小麦背靠背,手上的剑擦了又擦,擦得锃亮。
温锦裴拉了个长相邪魅深邃的楼兰将士,陪着下完一盘棋,又开了一盘。
景川钎缓缓转过身,眼见着神仙儿从床上下来,看似迷糊地歪着头,说道:“景将军,你是怕未来嫂夫人知道你和忠勇将军看星星看月亮,会吃味吗?”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神仙儿神神叨叨的,顺势,还起了个誓。
“吃你……大爷的味。”景川钎语塞后,缓过神来,从牙缝中挤出来六个大字。
“放心。”景川钎镇了镇神,淡定道:“你嫂夫人自是温婉大度,吃不了味。不过……弟妹莫要吃味就好。”
“我觅的良人自然是顾大局识大体的。” 神仙儿笑得极为自然,快步走到景川钎身侧,道,“走吧,景将军。”
景川钎垂眼看着神仙儿凑过来的人影,出声朝门外喊了声:“阮阮!”
白色的海东青飞了一圈,在二楼最里边那间屋外啼叫一声,接连又啼了两声,最后,朝景川钎这边飞来。
夜深时刻,大多数人都睡下了,发出动静,睡得熟点,也不会有人轻易醒来。
但是没睡的人则不然了。
在这几声鹰啼叫声之前,空荡的走道上,最先响起的是神仙儿的那声嫂夫人。
她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