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将军?”神仙儿喃喃道。
刚刚这么磨人的一痛,她都差点忘记景川钎在等着她了。
景川钎的脾性,神仙儿大致也有所了解,若是一个人躺久了,无人来打扰,他无聊了,就会赶到你面前来找你聊聊。
可若是一直嗡嗡吵着他,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可以,将活人活生生地呛死。
景川钎悠闲得很,款款朝这边走来。
神仙儿微微挪动身子,试图起来,她想到什么,拽了拽云暗鸣的衣袖,压着胸口的刺痛,凑到云暗鸣的耳侧。
云暗鸣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景川钎,发觉神仙儿如此举动,压了压身子,侧耳于神仙儿旁边,仔细听……
“暗鸣哥哥,景将军久驻海梁州,如今我男装在身,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免惊着景将军,你还是叫我福禄吧。”
“福禄?”云暗鸣琢磨了下神仙儿的话中之意,点了点头。
景川钎步子长,到了近处,语气悠长道:“安宁候,许久未见了。”
“摄政王。”云暗鸣微微俯了俯身,讲道:“确实,也是许久未见了。”
景川钎眉峰含着绕不开的笑,但眸中透出来的光却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眼前的二人,道:“我这一眨眼的工夫,忠勇将军就同安宁候混到一处去了,看来咱们女帝所言不假。”
“哦?忠勇将军。”云暗鸣语气一松,对上神仙儿眯了眯眼的神色,也大致明白景川钎口中的忠勇将军所指何人了。
云暗鸣友好地笑了笑,如阳春三月的风,一丝丝拂过,一圈圈地温暖身边的人。
云暗鸣含着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望了眼神仙儿:“那……陛下说了什么?”
景川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让人看不清虚实,“陛下可是说了,忠勇将军仰慕安宁候,我先前还不觉得有几分真假,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当真。”阳光照在云暗鸣的眼尾上,倒显得这笑清清淡淡又如火浓烈。
神仙儿一听,也是坐不住了,干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景川钎身边,给他使了个眼色,熟络地拍了拍景川钎的衣袖。
这副样子落在景川钎眼里,好像是不好意思了。
一个娇憨的女子,仰慕的心思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的羞赧。
但是,落在神仙儿耳朵里,仰慕二字就像是长了脚一般,她拼命地想让这二字离自己远一些,可是奈何景川钎站在身侧,就算她想要远离,但景川钎也能将这份“仰慕”之情硬生生地往回拉。
“瞧你那点出息。”景川钎嘴上讽刺的是一下没停,脸上的神色也是嫌弃得不行。
也不知道为何,心上有种古怪的滋味溢出,他自己一时时间也不好把握。
于是,他懒散的表情微敛,正经了不少,周身荡出了无形的威严,是久经沙场,手握大权,不敢让人有一丝一毫松懈的压迫感。
神仙儿仰了仰头,拽了拽景川钎的长袍,把他往旁边一拉,示意地拧了拧眉。
景川钎见状,微微弯了腰,往身侧的……女子倾了倾,女子身上恬静的气息在两人的鼻息间晕染开。
神仙儿:“景将军,女帝不是说要我来款待安宁候的嘛,此事你可不要忘了。安宁候打算明日就启程回盛京城的,你可要帮我留一留他。”
神仙儿说着,表情极其认真,那副生怕人溜走的表情,使得景川钎也无奈一笑。
景川钎仔细地盯着神仙儿脸上的认真劲,漫不经心道:“我差点都要忘了。”
“你可不能忘!”
“是你仰慕他,又不是我仰慕他,我忘了,你记得不就好了。”景川钎轻松地说着,谈话间,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景川钎人生得漂亮,耳垂亦是如此,白里透粉,举手投足间投射出雅致,寻常女子见了定是挪不开眼的。
神仙儿:“……”
口头之争,她是真的争不过景川钎,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神仙儿发觉,怦怦跳的心脏好多了,因为身侧多了个人,应对云暗鸣时的紧张和慌乱悄悄消了下去。
景川钎往云暗鸣那侧随意地瞄了一眼,瞟见云暗鸣往这头悄悄瞧来,景川钎一扫,最后将目光落在神仙儿的这张脸上。
他心上腾起一股子奇怪的劲,下一秒,脱口而出道:“葫芦你呐,仰慕他,还不如仰慕我好。我记性不好,转眼就能忘,你日日仰慕我,日日都有新奇劲,况且,我性子随和,还无须讨好款待。”
神仙儿吼道:“将军!”
景川钎意识到自己随口都说了些什么,垂了垂眼帘,抿了抿薄唇,温声道:“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呐。”
神仙儿:“将军,不要说笑了,我说正事呢。”
“多大点事。”景川钎说着,步子一迈,神色自若地朝云暗鸣那侧走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神仙儿脸上急迫的神情。
福禄是女子?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许缓不过来……
景川钎长吁一口气,哭笑不得,他虽不是绝顶的睿智,但也没成想被如此戏耍了,算了算了,还能接受……
不就是同僚女扮男装了,也无碍。姑娘家,一起共事,也挺有意思的。
景川钎难得地安抚起自己掀起波澜,还未缓过劲的内心。
也是,若是男子的话,也不会如此仰慕这安宁候了,可真是女子的话,安宁候有这么大魅力?
景川钎心间是一万个怀疑,这一万个怀疑尽显露在脸上,眼神含笑,笑意不达心之深处。
神仙儿快步跟上景川钎,间他蹙了蹙眉,也没多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