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大将军。”董太医走进厅堂行礼道。
“董太医不必多礼,”魏廷璋一身玄色暗绣金云纹窄袖束腰锦袍,端坐在首座上抬眸道:“昨夜劳烦董太医了,请坐。”
董太医笑道:“多谢大将军体恤,”他确实累了一晚上,这会儿也没有矫情,坐下后他便道:“不知大将军此次唤下官前来,可是为了昨夜受伤的那位姑娘?”
魏廷璋微顿了一瞬,问道:“她身体如何了?”
说起这个,董太医眼神一亮,几乎立刻就笑道:“大将军不必担忧,那位姑娘虽受了伤,又累极着了凉,但探其脉搏却是少有的健壮,康健,若是寻常内宅女子经了这么一遭,少说也得需两三月才能勉强调养恢复,就算因此发烧至高热丢了性命也不奇怪。”
“但这位姑娘却只喝了一副药下去,身体便明显好转,听说方才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容姑姑去探望时,人都已经能下地了,精神头听说也不错,这等恢复能力实在是难得一见,”他说着,突然看着他笑道,“倒是与大将军您的体质有些相似。”
若非那是个小姑娘,不方便,他都想再亲眼看看那伤口如今到底愈合成什么模样了。
魏廷璋凝眸,半晌,忽的转眸看向一旁桌案上放着的镂空雕花木盒,沉声问道:“不知董太医可识得此物?”
李护卫将木盒及时打开给他看。
镂空雕花木盒里装的是个素色绢纱,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些东西。
董太医看着那素色娟纱上绣着的佛槿花,没有多问,只是道:“大将军,下官能否打开看看?”
“请便。”魏廷璋昨夜便看过了,只是昨夜看的时候,里面的小东西还时不时闪着金光,想飞走。
但等到天亮了,身上不亮了,也不怎么动了,就像是休眠了一般。
董太医小心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道:“这叫金莹虫,形似蜂,但却没有毒尾刺,一般昼伏夜出,身上像绿萤虫一般闪烁光芒,只因为身上的光是金色的,所以便叫金萤虫。”说罢,他将虫子又放了进去。
魏廷璋眉心微动,沉声问道:“此物可还有其他名字,又或,还可作其他用途?”
董太医摸了摸胡子,缓缓道:“叫法各地有不同,应该是有其他名字的,只是作用嘛……”
“图一时玩乐新鲜的贵人们若是想要看个新鲜,便会让人特意抓来放在特制的灯笼里,到了夜里灯笼金光闪烁,既美观还能照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风靡长安。”
“只是这金萤虫一般喜居住在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寿命极为短暂,又不好养活,过了那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再见过了。”
魏廷璋凝眸颔首,没有再问。
“劳烦董太医了。”
董太医起身笑道:“大将军记得将药喝了,下官再去瞧瞧那位姑娘的情况。”
闻言,魏廷璋顿了一瞬,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小小油纸包,抬手捏在了手中,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漫不经心的翻转着,眉心微凝,似是沉思着什么。
须臾,他抬眸道:“董太医,金创止血散是目前大安最好的金创药吗?”
董太医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定道:“金创止血散乃是从前朝皇宫传下来的宫中秘药,”说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想必大将军对前朝那位盛宠一时的圣皇贵妃,也有所耳闻?”
魏廷璋眉峰微动:“董太医不妨说说。”
“传闻中那位圣皇贵妃不仅美貌非常,还得天垂幸,能与天上神明沟通。当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圣皇贵妃在摘星台上祭祀求雨,当时天空便是风雷大作,一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旱灾得以缓解。”
“只是当天下大乱后,圣皇贵妃被当时的皇帝下令处死,这金创止血散,传言中就是这位圣皇贵妃所制出来的。”
听罢,魏廷璋指尖翻转的动作忽的停住,最后只是沉声道:“有劳董太医了。”
董太医忙道不敢,见他无事后,随即便退了下去。
李护卫送完人回来,便道:“将军,皇后娘娘差人来了,传您过去,有事相商。”
“嗯。”魏廷璋起身,随手将油纸包放进怀中,道:“把木盒带着。”
“是。”
*
慈恩寺坐落在九溪山上,香客众多,但从山脚下一路蜿蜒而上的青石阶旁半山腰上,还有着一座低调雅致的五进大院子。
院子坐西朝东,出了院子就是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皆种着花花草草,迎春、丁香、月季、芍药、 相互辉映,竞相绽放,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之不由心旷神怡。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竹林,挨着竹林前侧,建了一座八角凉亭,竹林山下,就平整宽阔通往长安的官道。
清风拂栏, 月白色的轻纱随着暖风微微卷动着,时而飘起,,时而落下。
此时凉亭里正有人说着话。
“哦?那小姑娘长得果真很漂亮?”
凉亭里唯一坐着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云雾锦简单衣裙,年约四十妇人装扮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发上只随意挽了个随云髻,簪了两只檀木祥云发簪,周身气质高贵雍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矜贵优雅。
容姑姑笑着道:“奴婢不敢有半分虚言,不仅容色好,性子看着也是个能稳得住的,举止有礼,不卑不亢,受了那么大罪,竟然今早就能能下榻了,董太医都说孟姑娘身子骨养的很不错呢。”
熙元皇后魏芳懿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时,便远远看见了大步流星而来的高大身影,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些。
魏廷璋高大挺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