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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这姑娘的眸光,黏黏糊糊的,像山林中爬行类动物的黏液。
若有似无的,黏在了男人的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明月理直气壮回视着男人。
好一会儿,霍大人轻声失笑,随即肃正了面容,迎上了李瑶枝满是希冀的脸庞。
一个个来罢,他捏了捏眉心,暗暗想道。
“李王氏苛待于你?你在家中活不下去了?”男人冷下了嗓音轻声问道。
他说完,既不等哭泣的姑娘回话,也不顾妇人的厉声反驳,似平日里上值时升座一般公事公办道:“李瑶枝。”
李瑶枝下意识抬眸,一脸茫然。
“东都洛阳郡伊水乡白云山镇李家村人氏,年十七,未婚,但已有婚约。”
“订的是伊水乡王氏绸缎铺二公子,家境殷实,为人憨厚且重承诺,是你继母李王氏的娘家侄儿。而这门婚事亦是李王氏多方考量,替你寻来的。”
“你说李王氏苛待于你?你在家中活不下去了?”
他垂下鸦羽般的长睫,淡声重复道。
李瑶枝:“......”。
男人的声音很轻,透着浅浅的疲惫,可一字一句却似有千斤重,砸得她直不起身来。
她与他一路同行,连照面都没有过几回。
这些,他怎会知晓的?
为那亲事,她不知哄了祖母多久,在祖母做主下,继母不得不出力罢了。
王氏绸缎铺的二公子是很好了,她在村中时便素有美名,到了年纪又攀上了县城的亲事。
村中谁人不高看她一眼。
可她有了机缘能去京都,谁还想留在县城,嫁做商人妇呢。
她百口莫辩,羞愤得恫哭了起来。
而李王氏,经霍大人一番提点,才想起来她那婚事,还是她回去陪着小心,同她堂嫂嫂千恩万谢求来的呢。
想到这儿,她跪行了几步,急急解释了起来。
霍启眉头轻蹙,一个眼风递去了身侧。
天快亮了,他想回家,想抱侄儿!
很快,便有皂吏出列,拦住了妇人。
林管家微笑着向前,三言两语将哭闹的两人哄去了一边。
能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林管家和事佬一般,先与妇人说着她身为继母的不易。
又细细解释了他们不能什么人都领进府中,但她们领路的报酬还是为给的。
李王氏惊喜不已,不哭不闹了。
山洞之中,一时间便只剩李瑶枝轻声抽噎。
什么叫不是什么人都能领进府中?
......
一件事了,剩下的便是一个小姑娘点头的事了,算不得什么。
霍大人如释重负般转过了身去,微微弯腰,轻声说道:“在下已如了你愿,不带李姑娘回府。”
他边说着,边凝视着人,“耽搁了许久,天已然亮了,咱们回罢。”
明月:“......???”。
她一脸茫然,有点被绕进去了。
因为他随了她心愿,没带那姑娘回去,所以,她得随他回府?
可......
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似乎有哪里不对。
小姑娘手托着腮,陷入了深思。
她这会儿刚刚化形,整个人虚弱不堪,还来了月事。
不说小孩子他叔能不能捕到了,连小孩子她也未必护得住。
若随他回府......
小孩子与小孩子他叔就在眼前,不会丢了。
等她缓过了这阵,一大一小两个还是她的!
好一会儿,明月掀了掀长睫,不确定问,“若我随你回去,可要当牛做马伺候着你?”
霍启:“......”。
“不用。”男人一脸不可思议,斩钉截铁答。
明月满意点头,想及了自己这幅身躯,捕猎什么是做不到了。
她又问,“那去你府上,捕食.......养家糊口,由你负责?”
霍启:“......”。
她看不出来,他谈吐不俗、家资颇丰么?
霍大人错愕不已,好一会儿,他试探着道:“在下姓霍。”
明月:“......???”
明月不明所以,但还是好脾气的轻“嗯”了声,淡然点头。
这一看,便是不知道了。
东晋末年,霍氏祖上便追随太宗皇帝一起打天下。
后大邺朝初建,霍氏举家迁入京都洛阳,辅佐太宗皇帝抚士族、定刑狱、安民心,开创太平盛世。
其后百年,霍氏后人,文有尚书宰辅,武至骠骑将军。
百年时间里,尚公主的便有三位。
书香世家、底蕴浑厚,积累下的资产不知凡几。
总而言之,洛阳城中就没几个不知道霍家的。
就说李王氏与李瑶枝,便是知晓了霍府的钱权,鼓起了勇气过来霍府碰运气。
毕竟,霍府漏出的一星半点,够寻常人家吃用很久了。
霍大人错愕了一瞬,随即轻声解释,“姑娘安心,在下小有家资,又在京兆府任职,每月俸钱一百一十二两,禄米三十斗,逢年过节另有奖赏。”
“养活姑娘不成问题。”他温言说道。
林管家、皂吏:“.......”。
接下来的时间,姑娘就衣食住行细细询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