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管怎样,该感谢心情不好的警官还记得给它留条缝吗?
狐狸木着脸,费劲地从门缝中挤过。客厅里黑得几乎看不见什么,只余厨房前倒映着的一片蓝光。
那道背影就倚在墙上,对着手机敲敲打打。
……松田阵平什么时候这么擅长摸鱼了?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意识到宿主强制要求的作息就这么被他无视,狐狸内心不由得生起一团火。
它气冲冲走到他的身旁,但还没来得及发表抗议就被拦到了厨房外。
厨房的玻璃门拉上,纵使它抓挠也纹丝不动。
松田阵平听着那越发没有章法的噪音,第一次感受到了养宠物的烦恼。他本来就没打算伺候一只祖宗。
没有时间陪它们打发时间,更不喜欢担上一条生命的沉重感。
……除了,那只假装会一直注视他的狐狸。
他逼迫自己忘掉三映最后快哭出来的样子,疲惫地将消息回给了佐藤美和子。
[我知道了,谢谢。 From 松田阵平]
明天的搜查一课会调来两个新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目暮警视指命要他来带。
老人带新人算是警局的传统,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
往常都是佐藤和高木接下这个活。一方面,他们的耐心和脾气都很适合教导新人,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没把人骂自闭都算好了,还指望他们跟着他度过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目幕警部在经过佐藤的劝说后还是坚持把人硬塞到他这里。
手机对面发来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包,深刻诠释了佐藤美和子此刻的幸灾乐祸。
十月底,这一届毕业警校生早被分配到了各地的警局,怎么可能会有人特例到延迟了近半个月才入职?
那两个新人不是走后门进来的,都对不起她这几年对高层的了解。
佐藤美和子放下手机,完全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开玩笑,就算警局的职场再怎么正经,只要那些官僚不倒,关系户就不会少。
相比于捏着鼻子去带那些连基本常识都没搞清楚的富家子弟,还不如让某位警官和小白们互相摆着臭脸。
光是想象一下松田阵平脸上那种想骂又不得不忍着的无语,她就能乐呵一天。
“啊……不行,先和高木打个招呼,让他明天离那家伙远一点。”省得被牵连。
穿着睡裙的短发女性坐起,嘴里自言自语。
2.
“你随意,我睡了。”
松田阵平将鱼粉淋上饲料,放到了沙发前。
白色的狐狸却只是在皮革上踱着步,愤怒地嗅着空气中飘来的鱼腥。
哈,它的胃口早就被宿主的猫饭养刁了,怎么可能去吃这种低廉的饲料。
狐狸仇视着,看着像是要和这个食盆同归一尽。
“对了,明天我可能不回来了,自己看着点吃。”
警官走上楼梯,顺口一说。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一小坨毛茸茸,再怎么聪明,也不至于听得懂人话吧?
他干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有突然脑子短路,对着一只狐狸说话。
饲料放的很多,只要它肯吃,绝对饿不死。
大不了……他抽空回来添一趟。
直到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了门后,狐狸才勉强压下炸起的毛。
有那么一瞬间,它怀疑松田阵平猜到了自己的秘密,但又见他若无其事推开了门。
……·啧,害它提心吊胆的。
狐狸颇为人性化地露出嫌弃的眼神。它四肢并用爬上了桌旁的窗,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那碗食盆。
现在该去继续善后大业了。
3.
[“……礼物?”
三映然接过礼盒,后知后觉重复道。
送都送出去了,再纠结也没什么用……
这么想着,松田阵平干脆利索地给出肯定,“嗯,礼物。”
盒子里是他亲手织的围巾。本来是打算像往常一样,随便买个礼物把情人节应付过去的,但到最后还是拿起了针线。
初学者的手艺让他只绣了一只白狐狸在上面充当装饰。样式不算精致,但心意最起码传递到了。
尤其是边缘的那圈艳红,暗暗映射着某位发尾带红的同期。
警官掩去心虚,不动声色打量起醉酒的人。
平时总是用笑掩饰着的那张脸上是不自知的空白。三映然看起来还在费劲地理解这一切,丝毫没打算拆开礼物欣赏一番。
松田阵平脱下被醒酒茶洒了一身的外套,目光着重落在那头毛茸茸的白发上。
洁白的发尾带上透着粉的红,正随着主人的呼吸而微颤。
大抵是凝视的时间太久了,三映然迷茫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你喜欢吗?
询问的话语被警官咽下。他干巴巴转移起话题,
“……三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或许是放轻后的声音太具有诱导,又或许是酒精的麻痹侵占了整个大脑,三映然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直白地答道:“我想回家。”
不是这里,是她的故乡,她的家。
这个答案南辕北辙,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松田阵平一时回不了话。安慰她一切都会结束,还是祝福她能活着回去?
整整七年的隐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