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耐了,裕然?看看你弄的这幅什么样子,滚过来跪下!”
“还要给你下跪呢?”绕过客厅区的裕然听到“跪下”两个字的时候扯了扯嘴角,“现在什么年代啊?”
“回房了。”黑白的发色让裕然看起来像一头不驯的小豹,执拗过分,不愿服输,“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们。”
“当初你说要去读公立,我想着你好好表现也算给我挣脸,就由着你去了。结果呢?脸没挣回来几分,差点就让你给丢光了!”
裕国成想着圈内人对他家庭教育的质疑,对小儿子的厌烦更上一层,目光在漆黑的茶几上巡视,很快便锁定在颇有分量的、抽象造型的黑石烟灰缸上。
他抄起那个烟灰缸,沉着脸大跨步欲要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裕总!”意识到裕国成想做什么的特助下意识地迈开步子阻拦,一根银白反光的金属球杆却横在自己的胸前。
“哎,特助。”特助错愕地侧目,样貌和血亲弟弟有六分相似的裕游带着笑斜了他一眼,眼底却是期待好戏上演的残忍。他用球杆轻佻地打了打特助的胸口,“再过去就要伤到你了——”
砰!
价格不菲的烟灰缸从楼梯上滚落,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狠狠锤进所有人的心底。有人为此愤怒,有人为此战栗,有人为此由衷地愉悦。
裕然用力抓住楼梯的把手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插到靠近右额前的发间,黏腻的触感传来,他将放下的掌心缓缓在眼前摊开,刺眼的鲜红顺着他的掌纹流到腕骨。
额头上破开的伤口也在出血,迟缓地落在他的眼睫。晕眩感上涌,裕然强撑着,回给裕国成一个冷笑:“打也打了,满意了?”
对他从来不做声的继母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摇摇欲坠地白着脸色,被脸色同样不好的特助扶住。
滚落在地板的烟灰缸的一角上也有血迹。
“叫人来打扫。”裕国成冷漠地转开视线,看了一眼扶住妻子的特助,“顺便通知家庭医生。”
“爸,别太生气了。”裕游看着走过来的父亲,将手上的球杆递出,甚至已经在起始点放好一颗崭新的小球。
“小然只是想引起您的注意而已。”
……
…………
“焦有有,你这是想引起谁的注意?”
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包被粗暴地倒置,哗啦啦地往下倾倒着里面的物品。书本、作业本,还有笔袋,如同骤雨倾盆,凌乱地铺成一个血淋淋的高台,最上面罗列着她的罪状:一封有点皱巴的、已经被启封的情书。
赵芝沉着脸,看着沉默低头的小女儿,居高临下地指着那封可怜的信件:“谁给的?你答应了吗?”
要是平时的焦有有,肯定已经含着眼泪,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可她想起了那封信的内容。她不喜欢母亲如同审讯罪犯的提问方式。
这封信是有人趁她不注意塞进她的书包的,她过了很久才发现。这封信的存在让焦有有的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她忐忑不已,抱着“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纠结拆开信件,小心翼翼地读完。
是情书。上面的字算不上好看,歪歪扭扭,但是看起来很真挚。没有落款,但焦有有知道是谁。
写信人是同班称不上熟悉的男同学,但由于都是住校生的缘故,焦有有偶尔周末会在图书馆碰到他,他会向焦有有询问课业的问题。
他真诚地写道:她给他辅导作业的时耐心的样子。觉得她很温柔。
所以焦有有沉默了。
“不说?”
向来称心如意的女儿这次格外的固执,这种让家长愤怒的“不懂事”渐渐耗光了赵芝的耐心,她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随即弯下腰拿起那封情书,抽出信纸快速地扫阅起来。
里面的字眼让她想起女儿申请住校的理由,想象自圆其说地勾结在一起,赵芝冷笑道:“辅导学习喜欢上的?焦有有,你想要住校就是图去早恋是不是?”
“你不说他的名字。”赵芝当着焦有有的面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以后没有按下通话键,而是举到耳边,眼睛牢牢锁着女儿的面庞,不错过她动摇的表情,“那妈妈只能打电话给班主任,问问到底是哪个没教养的小孩,要勾引我家什么都不知道的乖女儿。”
勾引
焦有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
多么寡廉鲜耻的词。而教导她要知书达理的母亲现在正在用这个词形容她的同学和她。
“……了。”
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女儿声音太小,赵芝皱眉:“什么?”
“够了!我是说够了!”
从来都像个羔羊般沉默的女儿猛然抬起头,通红着脸,泪水涟涟,却拧着细细的眉毛痛苦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妈,你还要怎么样逼我?我说了我不……”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赵芝铁青着脸给了头一回顶嘴的女儿一巴掌:“今天别吃晚饭了。”
房门轻轻被敲了两下。
“有有,是我。”哥哥故意压低的气声从门板后传来,“偷偷给你拿饭来了。”
焦有有听出是哥哥,这才红着眼眶起身去开门。她哭得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因此只是打开一条门缝,把哥哥手中的餐盘接了过来。
“……谢谢哥哥。”她哑着嗓子,显得无精打采。
见小妹状态这么不好,焦有良也不好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讷讷地:“吃完跟妈服个软……这事就过了。”
每次发生这种事,哥哥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在事后徒劳地安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