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大步迈进,那抹娇弱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沈述还未走到姜姒面前,大雨骤然落下!
沈述脸上一变,顾不得许多,撒开蓑衣斗笠,飞快的把姜姒拢入怀中,道:“得罪了。”
姜姒还来不及推拒,那人一声口哨,骏马飞驰而来。她只觉得自己突然腾空,下一瞬就落在了马背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人温热的胸膛,阻隔了风雨。
这是姜姒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亲近,满是局促不安。
狂风暴雨不歇,姜姒手中抓住的是他胸前的衣襟,青年周身气息强势地包围了她。
这雨来势汹汹,显然不像是会很快褪去。若是不及时找到避雨的地方,只怕两个人都会被淋湿,若下暴雨,这蓑衣斗笠,效果也不大。
“沈……大人,附近有座竹屋!”
姜姒恍惚间想起,似乎这附近有座竹屋,前几年来的时候看到过,不知还在不在…
其实沈述来时已经将周围的地势查探得十分清楚,毕竟是探云司指挥使,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自也有做事素来周全,且滴水不漏的缘故。在他上山时,在大雨落下前,他就已经探准了几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沈述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竹屋,暴雨也来得凶狠,两人都湿了一些衣裳,袖口裙角之类的地方。
不等姜姒说话,沈述拿出火折子吹了吹,起了一丝火光,照亮了竹屋。
空荡荡的,仿佛空置多年,只余一张破桌,凌乱的几根柴火和一些火燎过的痕迹证明此处曾有人用过,想来是上山的农夫在此处歇脚。沈述拧着眉头,迅速扫了几眼,在一个残破的桌子底下发现了油灯,他走上前把油灯拿上来点着,才把火折子递给了姜姒。
“拿着。”沈述话不多,他将蓑衣取下,寻了处地方放下。
姜姒拿着火折子,大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多谢沈大人。”
沈述充耳不闻,迅速找了些干枯的树杈子生了火。
待沈述转过身面向她,这时候才得以仔细看了看她,看起来的确还是个娇嫩的小姑娘。
就在姜姒以为沈述不会回答她的时候,沈述突然欺身逼近她,姜姒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抬眸再看他时的眼神多了几分防备。
沈述却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退了几步,又沉默了下去。
真是个怪人……
姜姒心想。
沈述却在想莫非探云司的恶名已经吓唬不住一个小姑娘了?
只一面之缘,这小县主看起来对他居然没什么防备,竟叫长宁侯养得这样不知人间险恶。
待长宁侯入京,这位小县主怕是要被盯上了。
这样娇弱貌美的花儿能在那样吃人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京城里那些面具一层比一层厚的人,能适应?
长宁侯能护得住?
姜姒全然不知沈述心中疑问,只听着外面的大雨一直下,终于开始担心自己今日莽撞之举。
火堆燃得大,外面雨声也大。
姜姒只担心若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她是不是要在此处受困一夜?这孤男寡女的……
原本还想她脚程快些,赶个来回没有问题,看来是高估自己了,此时心中已然萌生了些些悔意。
好在姜定诤的速度也不慢,只晚一步,到麓山已大雨倾盆。雨幕之下几乎看不清前路,可姜定诤怎么敢让沈述跟爱女独处,他咬牙下令,务必要找到县主。
侯府的人得令四散开去,姜定诤脚下不停地往前方去。
走了一小截路,管家便看到竹屋似乎透出火光来,他连忙告知长宁侯,几人匆匆赶过去。
沈述耳力过人,饶使大雨倾盆而下,他也还是听到了有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他看了端坐在火堆旁的小姑娘,出声提醒:“侯爷来了。”
姜姒闻言立即起身,恰好姜定诤带着人已然到了竹屋前,父女俩面对面正好对上。
姜定诤见着爱女,即刻上前,说话间又急又心疼:“你要吓死爹爹了,可有事没有?着了雨吗?爹……”
“爹爹,我没事,多亏沈大人。”
怕她爹说起来没完,姜姒只好打断他的话。
姜定诤这才转向沈述,再次看他时,与下午的那一面相比多了几分感激:“多谢沈大人,今日若不是多亏了沈大人,小女怕是得吃些苦头。”
虽姜定诤这么说,却在转身时,不动声色地将女儿挡住。
沈述何许人也,哪里会看不出来长宁侯想跟他保持距离的态度,心道这才是对探云司指挥使的常态。
他与姜定诤对视了一眼,淡淡道:“侯爷不必多谢,本官也只是希望明日能如约启程。”
沈述冷淡的话语让姜姒觉得愈发奇怪,这人刚刚还好心提醒她,现在又很是冷漠。
然而,姜姒有些害怕沈述身上的肃杀之气,见他不欲与自家多话,也就并不多言。
沈述自然也看到小县主眼里的疑惑,以为她会问,没想到就这么沉默了下去……倒也不是个真傻的。
幸而夜雨来得急也去得快,雨歇之后,便返回侯府。
到了侯府,便是雀红带着人等在了门口,见人来了,连忙上前迎自家县主。
“沈大人辛苦,冬雨极寒,入府内喝一碗姜汤驱寒才是。”
姜定诤自然是要感谢沈述的,若不是沈述的话,女儿怕是真的要淋了一场雨,说不得要大病一场。
若真如此,怕就如沈述所言,无法如约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