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说来就来,一点儿也不给人留余地,像是天穹破洞,暴雨如瀑,来势汹汹,打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好在沈述也早有准备,见天色不对,他已经命众人都披上蓑衣。
雨势太大,仿佛兜头而下,披上蓑衣也还是被淋湿。
周遭也没什么避雨的地方,敏锐如沈述,一下就警惕起来,勒紧马绳,吩咐众人提高警戒。在他的示意下,探云使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防备心。
沈述驭马挨近马车,抬起剑柄敲敲马车壁,提醒道:“侯爷留心。”
姜定诤也跟着敲了敲马车壁回应:“沈大人也是。”
姜姒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她牢牢地抓紧裙襟,看向父亲。
姜定诤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正想开口,下一瞬,整个马车突然剧烈摇摆了一下,同时一把长剑从车顶刺进来。
冰冷的剑光直指姜姒,她尚来不及反应,人就被姜定诤拉拽一把。
姜姒跌下时,眸中余光还能看到姜定诤顺手发了狠力,‘咔嚓’一声将伸进马车的手折断。
姜定诤一掌将人打飞,来人也没有想到长宁侯一介文官,竟有这么好的功夫,猝不及防就落了下去。
他捡起来掉落在马车里的刀,仓促地摸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淙淙,可还好?”
姜姒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方才泛着的剑光锐利凶狠,就是奔着要命来的。外头厮杀之声已起,刀剑相拼的声响仿佛在耳边炸开,她此刻惊得心魂难定。
可看到爹爹担心的眼神,她紧紧地抓住了手中无意识握住的什么,强迫自己摇摇头:“我没事,爹爹小心。”
姜定诤看着脸色发白的女儿,如何不明白她是在强装镇定呢。
“淙淙,相信爹爹吗?”
马车外喊杀声已经响起,姜姒知道必有一场血战,听到父亲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声音里还有一些止不住的颤抖,咬唇点头:“相信爹爹。”
女儿的声音颤抖又坚定,姜定诤欣慰一笑,从座下摸出一把半臂长的短剑,把短剑塞在她手里,认真叮嘱:“爹爹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姜定诤冷静稳定的态度让姜姒也跟着冷静下来,她想到了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常常督促自己强身健体……
“现在起,这把短剑就是你的手,爹爹也相信淙淙一定做得到。”
对于女儿的聪慧,姜定诤从未怀疑过,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害怕,可也一定知道她能冷静下来。
因为她是他姜定诤和宣玉的女儿,自幼精心教导,遇事沉着持重,聪颖机敏。
姜姒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握住这把短剑,贴在手臂内侧,郑重地点头。
致命武器,要藏好,才有出招的机会。
姜定诤用眼神对于姜姒这个动作进行赞许,下一瞬,他就拉着姜姒直接跳出了马车。就在他们跳下马车之后,马车同时被五把剑穿透。
“侯爷!”
“县主!”
长宁侯府的侍卫们马上冲过去保护姜姒与长宁侯,沈述一剑结果一个刺客之后,借力轻跃,也落在姜姒父女身边站定。
“侯爷如何?”
“无碍!”
姜定诤文臣出身,性子并不优柔,相反他行事勇毅果敢,当下情景,下手不狠,性命不稳。
大雨很是凶猛,沈述又一剑刺穿个刺客之后,他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重重地压在姜姒的头上,“护好侯爷县主!”
“是!”
沈述已然看出来,这些人不止奔着长宁侯来的,还有奔着他来的。
姜姒叫大雨打得几乎睁不开眼,只能被父亲护在身后,蓦地感觉到头上一重,多出来个斗笠。她迅速看去,只看到雨幕中沈述的背影,还有他手中沾血的长剑。
雨幕中的时间尤为难熬,再焦急也只能从倾盆而下的暴雨中数着时间过去。
姜姒用力地握住短剑,警惕得像只小豹子。
可她到底不会武,看得到前面的凶险,看不见后面的暗箭。
沈述耳力过人,听见羽箭破雨而来,一脚踹飞一个刺客,借力回身一勾,凭着直觉把小县主往怀里一拽。险险躲过第一箭,紧接着的第二箭就狠狠擦破沈述的手臂,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血同时溅在姜姒的脸上。
她吓得脸色惨白,仍是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声音来。
沈述能察觉到怀中少女分明害怕得发抖,性子竟韧得很,硬是逼着自己咽下惊恐,一言不发。
素来冷血无情的探云司指挥使大人突然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心软,竟出言安抚:“别怕。”
听得沈述沉声安慰,姜姒几乎就要忍不住哽咽,心里的紧张慌乱少了一些些。下一瞬,她看到沈述的伤口流出了黑血,心头猛然一跳,脱口而出:“箭上有毒!”
沈述低头看,伤口已经发黑,他眉头一皱,正要做什么,听得旁边匕首划拉衣袍,撕衣服的声音,他目光落在小县主身上——她撕了他的衣服?
姜姒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猜想沈述这毒若不控制,必然危及性命。
她深深吸气,竭力控制自己的害怕,撕下衣条,一边给沈述用力地捆住胳膊,一边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解释,“捆住手臂,免得毒性扩散过快,两盏茶的时间就解开一下,否则胳膊会废掉。”
沈述深深地看了姜姒一眼,这个小县主似乎也没有他想得那般娇弱:“好,多谢。”
“羽箭有毒,速战速决,不必留活口。”
沈述一声令下,局势就调转过来,由守转攻。探云使显然更擅长杀招,比起缠绕打斗甚至生擒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