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回京的日子近在眼前,姜姒也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长途跋涉真真极为累人,哪怕是她坐在马车里。实则叫姜姒说,坐马车还不如骑马舒服。
官道比民道好些,到底只有这么个底子,烈日下尘土飞扬,暴雨下泥泞难行,马车震动,也难说轻松。
自从父亲叮嘱之后,姜姒是熄了想要再逗弄海东青的想法,架不住人家自己主动过来。
这日,姜姒正准备上马车,突然听得一阵扑腾的声音,定睛一看,车辕上站了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姜姒愕然,第一反应是寻找沈述,环视一圈,不见沈述。
她不知道海东青想做什么,瞧着,似乎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姜姒不知如何处理,只能原地不动,看起来倒像是一人一隼在对峙一般。
乌然见状,连忙进驿站去寻沈述,沈述正给马儿上鞍,闻言皱皱眉头,大步迈了出去。
沈述没想到海东青如此喜欢那位小县主,不过喂它一次葵花籽,怎么就这么喜欢了?他费心尽力地养大了它,敌不过人家随便喂点儿葵花籽。
沈述出来时,姜定诤也在姜姒身侧。
姜定诤是没忍住,父女俩在说话,话头都绕不开这只海东青,多数也是夸赞之言。
而这只海东青像是听得懂一样,小模样小神情十分骄傲,姜姒看得愈发心痒,真的不能摸一摸吗?
海东青的手感与鸽子的手感有什么不同?
“侯爷,县主。” 沈述站定。
姜定诤颌首示意,姜姒看得出神,听到沈述声音,才微微侧目,垂首回礼。
乌然后脚跟着沈述出来,见长宁侯父女如出一辙的姿态也在心中称奇。长宁侯与县主,别的不说,脾性方面倒是真真相似,有礼有节,客气不生疏。
海东青见沈述来,也不怕,反而走了两步,凑近姜姒,一双豆豆眼里能看出来亮晶晶的期待。
姜姒当然不明白海东青要什么,继而看向沈述,请他出面,沈述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看人家小姑娘性子软和,缠着要吃食,很是丢人现眼。
姜定诤父女都齐齐看着沈述,等待沈述动作。
沈述忽而头疼起来,他不会接下来这些时日总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吧?
“沈大人?”
见沈述久不动作,姜姒轻声提醒一句。
沈述面无表情地看向海东青,伸手准备拎它,没想到它居然摇摇摆摆的躲在姜姒身后去!沈述的手就这么僵直在半空中,姜定诤好悬没憋住笑,忍得面目扭曲,乌然一向都是忍不住的。
但当乌然发现独他一个人的笑声时,又戛然而止,手动闭嘴。
姜姒低头看靠近自己的海东青,猛地反应过来,抬头同沈述道:“沈大人,它是来要葵花籽的?”
沈述很想沉默,情势不由得他沉默,海东青探头探脑地往姜姒腰间的荷包凑过去,目标可明显。
姜姒全然不觉海东青的靠近,若不是沈述提醒,她还不知海东青都要叼走自己的荷包。
面对海东青如此诚恳渴望的豆豆眼,姜姒哭笑不得,解荷包,倒了一些葵花籽在手心,想要投喂海东青。手刚伸出去,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叫欣喜若狂的海东青还啄了个空,它愤怒的‘咕’了一声。
姜姒本是想问问沈述,却被海东青的叫声惊讶到了,堂堂猛禽,叫声如此……可爱?
沈述看姜姒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一下就猜中她的小心思,讶于小县主总有让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直接默许姜姒的行为。
姜姒显然很高兴,投喂得不亦乐乎,一人一隼飞速拉近感情,最后姜姒也是成功地摸到了海东青,还感受到它羽毛之下贲张有力的肌肉,令她惊奇不已。
姜定诤十分手痒,奈何海东青除姜姒和沈述外,谁都不让碰,只得望隼兴叹。
果然,猛禽都是有脾气的。
能如此之快地得偿心愿,姜姒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习以为常,甚至海东青还会进马车里来瞌睡,叫姜姒大大地开了眼界。
接下来几天,沈述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养大的海东青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沦为长宁侯府小县主的玩物,心情极其复杂。
它还会连吃带拿地打包,偶尔会叼一两颗葵花籽分给沈述。
深感丢人的指挥使大人在这几天里脸色愈发冷漠,周遭冷煞之气十足,乌然洪豫亦不敢贸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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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定诤抵京的日子长宁侯府是接到信儿的,二房三房的主君因政务不得闲,故而孟氏与王氏便带着孩子们去城门口迎人。
姜姮特地妆扮,华贵优雅,很有侯府大小姐的气势。
孟氏担心女儿这般做派惹得大伯兄不满,到底姜姒才是长宁侯的嫡女,加之姜姒丧母,未出孝期,定然素白衣裳,她这样怕是太张扬。
“姮儿,换素净些的装束吧。” 孟氏素来溺爱女儿,可在礼数上,她一向都是周全的。
姜姮正欲反驳,孟氏肃容道:“你大伯母一直待你很好,淙淙还在服孝,你这般张扬,叫旁人觉得你们姐妹不和,反而不美,更会让你大伯父不满。”
孟氏极少这样严肃地同自己说话,姜姮抿了抿嘴,也听进去了,拔下头上那只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替了一只八宝簇珠白玉簪上去,也叫碧霜换了件若竹色驼绒三色缎子水田短袄,另配一条暗纹镶银丝万福素缎长裙。
姜姮与孟氏姜煦三人刚出摇光院,正好王氏也领着姜暻过来。
王氏今日穿得格外高调,满头珠翠不说,那身绯色牡丹瑞云喜纹长袄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