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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聘(1 / 2)

十五日后,腊月二十三,巳时。

快正午时分,阳光灿烂,将冬日染上一层暖意。崇宁街内外,人声鼎沸,处处皆是看热闹的人群。

沈樱凭栏而立,双臂放在栏杆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听着门外喧嚣锣鼓声,轻声问:“萧氏来下聘的是谁?”

踏枝坐于一侧,手中斟茶的动作不停:“是萧侍郎和夫人。”

沈樱接过茶盏,微微抬眉,略有诧异。

不过是次子下聘求亲,竟劳动萧氏主君与主母亲自登门。

凭他们萧家的门第,何至于此?

何况,今日是小年这样重要的日子。

教萧家放下祭灶这样的大事,若没有特殊的理由,是绝不可能的。

沈樱摩挲着杯盏,弯了弯唇:“踏枝,你猜到底是怎样的缘由,能让萧侍郎夫妇亲自登门求娶?”

踏枝思索片刻,最终迷惑地摇了摇头。

今日,萧家夫妇纡尊降贵上门提亲,的确奇怪。

毕竟按照他们眼高于顶的行事习惯,派个得脸的管事前来,已经算是给沈家颜面。

踏枝困惑地看向沈樱。

沈樱笑了笑,直起腰身:“我跟你一样想不通。出去看看,自然也就明白了。”

她举步向外走。

踏枝下意识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抿了抿唇:“姑娘,前头闹哄哄的,不如过会儿再去吧。”

沈樱静静看着她的眉眼,心底微微一软,按下她的手臂,眉眼间是温柔的坚毅:“踏枝,我没有那么脆弱。”

踏枝咬了咬唇:“可是……”

沈樱温和摇头。

踏枝红了眼眶,缓缓放下手臂,往侧边让了半步,让她从自己身侧绕过。

沈樱越过她。

三步之远的距离,她道:“踏枝,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你不需为我遮风挡雨。”

“一切,我心底皆有打算。”

踏枝难过地望着她背影。

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眼底是坚定的不动摇。

正厅里里外外站了几十人,遥遥望去,红绸绢花铺成绚丽的排场。

一对气度雍容的中年夫妇坐在正厅主位上,沈既宣夫妇敬配下座,四人言笑晏晏,气氛格外融洽。

沈樱隔着数丈距离看了片刻,提步往厅堂内行去。

有侍从瞧见她,忙不迭道:“大姑娘好。”

沈樱冷冷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脸上挂起温柔笑意,神态婉约:“父亲、母亲。”

又看向上首二人:“舅父,舅母。”

沈既宣的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竭力做出温和的口吻:“阿樱是来给你舅父舅母请安的吗?”

说罢,朝着沈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沈樱置若罔闻,寻了个位置坐下,脸上仍是完美无瑕的笑容:“给舅父舅母请安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今日来前院,是听闻舅父舅母前来下聘,特意亲自来看看情况。”

萧家夫妇闻言,带着假笑的脸一阵僵硬,茫然无措地看向沈既宣。

颇有几分无助之感。

似乎是从未见过这般大剌剌过问自己婚事的闺阁女子。

沈既宣恼羞成怒:“回你的院子去,这种事不是女郎该过问的。”

沈樱稳如泰山,坐在那一动不动,巧笑嫣然:“父亲玩笑了,世间对女郎有诸多禁锢,可我成过亲嫁过人,并无任何忌讳。”

“女郎的规矩,与我一个弃妇何干?”

她睁大眼睛微微一转,先看看萧氏夫妇,又转向沈既宣:“怎么,舅父舅母不知晓我曾被休弃的事情吗?”

在一片寂静的尴尬气氛中。

沈樱调整坐姿,正襟危坐看向沈既宣,谆谆教诲:“年幼时,父亲教诲我,待人以诚不以能,阿樱时刻谨记在心,不敢欺瞒舅父舅母。”

言外之意,便是沈既宣欺瞒了萧家。

这话无异于无理取闹。

她的事情,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沈既宣的脸色格外难看,又青又紫,却憋不出话来。

萧侍郎定了定神,脸上重又挂起熟悉的假笑,温声道:“阿樱多虑,你的事情我们自然知晓,更知晓你本是无辜受冤,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

“今日我们萧家是诚心求娶你,绝无虚假,你不必担忧。”

沈樱几乎要拍手叫好。

这世族精心教养的人物,养气功夫确非沈既宣可比。

沈樱面上感动得几欲落泪,望向萧氏夫妇,摇头道:“可我声名狼藉,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怎么配得上萧氏公子呢?若因我连累了公子,岂非我的过错?”

沈樱这话说的自己犯恶心。

她再怎样声名狼藉,比起萧名扬还是要好得多。

萧侍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

沈樱微微一怔。

若她猜想不错,萧氏夫妇应当是极为认同她那几句自谦的话的。

他们并不想她做儿媳。

可此刻却顶着恶心来向她示好。

这期间,必然是有别的利益牵扯。

萧侍郎捏着茶盏的手稍稍用了力气,方才摆出温和态度:“阿樱的人品,我们信得过。那些流言蜚语绝不会当真。”

沈樱抬头与他对视,柔柔一笑:“如此,我便安心了。舅父舅母,父亲母亲,我先告退。”

沈既宣松一口气,连忙挥手让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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