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岑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撑着灭蒙鸟的头当拐杖,忍着背上剧痛步履缓慢地沿着书架寻找昨晚关于灭魂箭的书籍。
“臭女人,我娘说摸头长不高的啦!”
褚岑随口应道:“你不是会化形吗,化个硬朗壮汉还是文弱书生不都随你心意?”
“小爷如今显露的可是真身!现在京都灵力稀缺,用化形术太浪费了。”
褚岑脑中不自觉想到谢云祁,对方挥洒出的灵力可实在和“稀缺”二字搭不上边啊,况且,为什么白泽谢云祁的真身会是九尾狐?
“小鸟,化形术除了化成人,是不是还能化成其他异兽,比如九尾狐一类的?”
“我爹说化人耗费的灵力最少,若是化身其他异兽,那至少得是有百年功力的异兽才可以吧?”
谢云祁在京都的名号太响亮,哪怕褚岑极少出门对他的信息也很是了解。
白泽一族天生命短,当今国师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看来不是化形。
灭蒙鸟一提起他爹就忍不住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爹有多严格,天天盯着我哥念咒语,几句话翻来覆去念上成百上千次。若不是小爷装的一手傻蛋,他铁定也要按着我念经!”
“这是为何?”
灭蒙鸟小脸皱成一团,唇角下撇,一副生气模样:“我也想知道!可每次问我爹他都说大鸟的事小鸟别管。他才小!”
褚岑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顺手捏了把小鸟胖嘟嘟的脸颊,没把这当回事。
两人又走了小段路,在昏黄烛光下,破旧古籍静静地躺在角落。
“找到了。”
一时间空气中只能听见纸页翻动的莎莎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灭魂箭的样式跳跃于纸张之上——箭头与平常箭矢无异,箭身则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嗯,有点丑。褚岑这么想着,指尖抚上一旁注释,逐字逐句认真念道:
“灭魂箭,需五十年以上异兽以魂力护体,取冉遗鱼心头血方能化成。破空金光,透明箭身,入肉化水,消失无踪。”
看上去对中箭者的身体没有什么后患。
褚岑心中大石稍稍放下了,但依旧疑点重重。
放眼京都,大抵也就只她一人对异兽有超乎常人的好奇,这本古籍也是她辗转多地求来的,谢云祁又是从何得知灭魂箭的制作方法?
灭蒙鸟化回小鸟状挂在褚岑肩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最后终于撑不住了,顺着褚岑胳膊咕噜噜滚下来彻底睡了过去。
褚岑捏着他的尾巴毛,垂眸沉思。
谢云祁就像一团杂乱的线,越了解越乱,他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谜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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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微熹时城门大开,一队车马大张旗鼓地进了城。
阵仗豪华程度堪比皇族,长的看不到头,敲锣打鼓地吵醒了半个京都。
褚家藏书阁建的又偏僻又高,平时是最安静的一方天地。
趴在书桌上的褚岑在睡梦间还以为听错了,却不想吵闹声愈演愈烈。
她先是惊喜地发现浑身伤处好了大半,紧跟着又困难地扒着窗户朝外看,目光所及之处瞬间赶走满脑睡意,不住惊叹道:“好生喜庆。”
街道上入目一片金红,如同过年般。
车厢纯金打造,前头足有五匹马合力拉,就连牵马的缰绳用的都是金丝编织的,落下的布是现下一匹千金难求的飞天落霞,红的不张扬,色泽柔顺,微风轻吹便像火焰一样流动。
周围人都被这阵仗看傻了眼,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京都里哪家官员贵族竟敢在秦王眼下搞出这等阵仗。
灭蒙鸟远在阁楼上都被纯金光芒闪到:“这人也太有钱了。”
挥霍钱财是奢侈,浪费则是奢靡。
纯金车厢也就是看着酷,但坐在里面一呼一吸间都得被金粉呛个半死。
就在褚岑以为这阵仗已然十分奢靡之时,车厢里的人用事实证明还有更奢靡的。
只见车厢旁跟着的侍卫抓起大把银钞毫不犹豫地扔向空中,飘飘洒洒地下了场令百姓疯狂的雪。
百姓们欢呼尖叫乱作一团,但这队车马似乎不觉有异,依旧稳稳当当地朝前走。
灭蒙鸟开心地往窗外飞,给褚岑留话:“我要去拉屎了,报你的名字哦~”
褚岑:......
褚岑不想再看,紧紧闭了窗户,睡回笼觉去了。
就这人今天的排场,一觉睡醒,对方上至祖宗三代下至吃茶喜好,必然传的沸沸扬扬。
就在众人疯狂、褚岑转身之际,车厢里的人悄悄掀开半面帘子,左手无名指根印着颗红痣,绛红色外袍在车厢内散发不正常的微光,平添几分妖异,男人下颌锋利,丹凤眼所到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对着藏书阁上褚岑背影。
尾音上扬,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轻佻:“这就是圣人么?怎么长得跟个奶娃娃似的。”
辛苦扔钞票的侍卫咬牙切齿:“以您的高寿,看谁不是奶娃娃。”
“照你这么说,今日让你撒钞,还算我雇佣童工,是我的不是咯?”男人的指尖轻轻敲击窗框发出叮叮响。
对方明明是笑着的,可侍卫偏偏觉着遍体生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保命:“不敢,我哪敢。”
“开个玩笑,别害怕。”程照灼轻轻合上帘子,隔绝外界一切声响。
侍卫嘟囔:“真是笑面阎王。”
一队马车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直直进入皇宫,直到宫门闭合众人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