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招娣很少听谢云中提起过他的童年,甚至很多时候他大抵都是沉默的。 只有她拿了好成绩回来的时候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还会揉着她的脑袋说,“我家闺女真厉害。” 前世,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而已。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没有人是生来就沉默的。 谢招娣拉起谢运中就往回家的路走。 “走,我们回家,给你弄吃的。”都瘦成这样了,必须得吃点东西补补了。 只是她刚抬脚,却被人拽住了裤脚。 低头一看,正是谢运富。 “妈,你做什么好吃的?是糖水罐头吗?你说了是要给我们吃的,不能给他吃。”谢运富抱着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格外真诚。 不给他吃? 是刘香莲跟他们说东西都不给谢运中吃吗?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偏心偏出国的娘! 她看着谢运富、谢运华兄弟俩,眉头皱了皱,心里带着气,直接一把甩开他们,拉着谢运中就往家走。 谢家几个小崽子一边哭着一边小跑着跟在后面。 尤其是谢运强,走路都还不利索,只知道跟着哥哥们跑,眼泪鼻涕全都往嘴里溜。 生产队的人看着谢家这一出闹的,都跟看好戏一样的。 “这刘香莲今天什么情况?她不是向来不喜欢他们家那个大儿子吗?就差没把他当畜生使了。今天竟然说要回家给他做吃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说到底啊,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不知道疼。也是苦了那孩子了,摊上这么个娘。” “谁说不是呢,要是谢大山还在的话,也不至于让那女人无法无天的去了。” “所以说啊,这家里就是不能缺少男人,少了男人,就跟少了脊梁柱一样,这家啊,迟早得塌。”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我可听人说,这刘香莲好像跟镇上的一个男人好上了,昨天还有人见到那男人用二八大杠送她回来的,带了不少东西呢,笑得可骚了,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那骚味。” “二八大杠?那可是有钱人。” “那可不是……” 对于大队上的这些流言蜚语,谢招娣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刘香莲的那些风流韵事更是不知情。 她此刻站在厨房,看着一干二净的柜子,不由得嗤笑出声。 还真是厨房比脸都干净! 谢运中瑟瑟地站在门口,也不敢动。 甚至眼瞅着刘香莲逐渐暴躁,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唯唯诺诺地小声说道,“妈,我今天的工分还没完成呢,我先过去了。晚上我回来搞晚饭。” 谢运中想跑。 “站住!” 谢招娣的一声吼直接把他给吓到半步都不敢动,给死地钉在那里。 意识到自己粗暴了些,谢招娣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那个,你拿什么搞晚饭。” “地窖里还有点红薯。”谢运中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有呢?” “没了。” 还真是很……穷了! 谢运中带着谢招娣进了地窖,这地窖大是大,就是没东西,翻来覆去,也就几个红薯而已。 也不知道刘香莲到底是活下去的,前世甚至还活到了七老八十。 谢运中跟她在一起似乎很是局促,双手不停地交叉捏着。 谢招娣自然是舍不得为难他的,相处这种事只能慢慢来了,“你们平时都是吃这个?” 谢运中点了点头,他狐疑地皱了皱眉,不懂谢招娣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那大米呢?有吗?”谢招娣又问了一句。 谢运中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已经破洞的黄胶鞋,不说话。 谢招娣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将那几个红薯全都拿上去了,谢运中跟在后面想说话,可又不敢说。 几次三番地想开口,最后还是把话给吞了。 *** 与此同时,谢运华跟谢运富正偷摸摸的躲在屋子后面已经干涸的沟里,一人一口的喝着糖水罐头。 谢运强坐在旁边,盯着两个哥哥喝,眼睛都直了,口水哈喇子直流。 “哐当” 就在他们兄弟两喝得开心的时候,一块土石头从上而下砸在屋墙上,发出一声响动。 这石头但凡偏一点,谢运富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谢家的房子靠山而建,而这条沟本来是排污水的,但现在废弃了,也就成了谢运华他们兄弟三的秘密基地。 谢招娣站在山坡上,俯首看着他们三。 她是真没想到,她在到处找不到吃的情况下,这三货竟然在这偷吃。 要是打人不犯法,她真的想楸着这三货狠狠的揍一顿,往死里揍的那种。 谢运华刚准备撒腿就要跑,却被谢招娣先一步堵住去路。 她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眼神狠戾。 谢运华有些心虚,将手里的罐头藏到身后。 “拿出来!”谢招娣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