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城中弥漫的冲天怨气,还有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穷奢极欲的怨戾之气,可以让这些活尸更加凶残悍厉。”潘列望着漫天黑气呆呆出神。
紫伊挑眉笑了一笑,瞬间了解:“原来如此。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终成空。你养成的祸害终究还是要让你亲手了断。”
“你……你这话何意?什么……什么是我亲手了断?”潘列失声惊问。
紫伊没有立刻答他,而是还继续反问:“你可知这天下至毒为何?”
潘列不明就里,茫然摇头。
“就是被屠被灭被虐被欺的怨戾之气,上可遮天蔽日,下瘴归墟深海,若不化解,千秋万载,永世不灭。万灵怨戾即成疫,久疫成毒,可蚀万物。天下至毒,莫过于此。”
“你,你究竟是何意?我听不懂。”潘列眼神虚闪、惊疑不定,他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不愿承认。
紫伊索性戳穿:“百馐城中人因口欲所造杀业日久,所有生灵积怨日深,怨戾之气反噬人身形成食瘴疫,久疫成毒,他们的身体早已恶毒缠身、戾毒入骨,你的化尸虫们吃了他们的血肉,焉能不中毒而亡?”
“不对,不对,你胡说,这城中人所患的不过是湿寒症而已,明明只是那山猱所玩的小把戏。怎么,怎么会是什么食瘴疫?”潘列仍然反口强辩。
“自作孽不可活,天要亡你,自是一切水到渠成。若不是这湿寒症的病发之征与食瘴疫相似,你又怎会掉以轻心,轻易选择这戾气深重的百馐城人成为这些化尸虫的虫食?
但人算不如天算,也正是这些怨戾之毒毁了你辛苦豢养的祸害,兜兜转转,一切始于你手,也终于你手,这算不算天意使然,让你黄粱一梦终成空?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紫伊畅快地笑着,缓缓看向一旁的老巨鬣:“阿爷,动手吧。”
“是!”老巨鬣抬起了闪着寒光的巨掌,对准了潘列的天灵盖。
“阿爷、阿爷,等一等,等等。”潘列不迭惊叫道。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主上有令,你罪无可赦。”老巨鬣声色俱厉。
“阿爷,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若非您当年拼死相护,我和阿易早就被山间那群豺狼虎豹给吃了。是我利欲熏心、鬼迷心窍,才被妖族蛊惑犯下这等大错。我自知罪无可恕,您要杀我,我绝无怨言。我只恨自己报答不了您的养育之恩,列儿临死前只想向您磕三个头,您的大恩大德,列儿来生再报了。” 眼看那掌就要劈下,潘列突然对着老巨鬣声泪俱下。
说罢,潘列咬牙撑起身子,双膝跪倒,抬起残臂,高举过头,然后对着老巨鬣重重叩头:“义父,请受列儿三拜。”
一拜,二拜、三拜,他的头贴在了地上,久久不起身,肩胛微微耸动,似在垂泣发抖。
眼见此景,老巨鬣的掌悬在了空中,老泪纵横,痛心疾首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