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莫灵萱疑惑不解之际,只见那人喉结耸动,一声激昂尖锐之音划破长空。
莫灵萱不禁捂住了耳朵,却见那人手臂一转,食指陡然指向尸潭正心,而那群命火就犹如得了号令一般,疾若风雷,直冲尸潭。
霎时间,尸潭中蹿起一道冲天烈焰,照得整个密林红光满天,潭中发出无数尖厉刺耳的喑嘶声,烟焰张天。
此时眼前的一幕诡异至极,满天红光和那男子抑扬顿挫的鸣歌中,秦小五和众人依然在如痴如醉地翩翩起舞,眼神痴迷,唇角微笑;而另一旁的偻侍官则被一团黑烟笼罩着,他像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疯狂嚎哭,但无论他怎么跑怎么逃,那团黑烟始终与他如影随形,难分难解。
过了一会儿,尸潭中的喑嘶声渐渐归于平静,那人的歌声也趋于和缓,熊熊火光慢慢变弱,他的手指渐渐抬起,那群命火也随之离开了尸潭,飘浮于半空中随风舞动。
此时那座尸潭已被烧得焦黑一片,所有尸块和驼背蝇虫卵都被烧得如漆炭般凝结在一处,长长黑烟扶摇直升。
“猛州染血衣,阴月掩生魂。芳冢未掩闭,洛州一梦回。回家去吧。”那人幽幽唱出一句词,同时轻轻一弹指,登时风起树摇,那群命火便随着那缕清风飘然远去了。
红火散尽,唯留一缕微微蓝光仍飘荡在原地。
“你为何不走?”那人伸出手指,那缕蓝色命火缓缓飘至他的指尖。
那人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你。天大地大,的确在哪儿都一样。”
说完,他手指一点,那只蓝色命火便飞入了七七的袖中。
“走开,走开,不要跟着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走开,走开,哈哈哈,我杀了你们,你们这些蝼蚁,生来就是我们的食物,死不足惜。我杀!杀!杀!哈哈哈,哈哈哈。”偻侍官拔出腰间长剑,对着四处的草木丛林疯狂劈砍,又哭又笑,表情疯癫狂躁。
“他这是疯了?”莫灵萱喃喃出声,她有些难以置信,谁能想像前一秒还那么不可一世的老蝇妖眨眼间就疯了。
“那是当然,他被我抽取了灵智,再中了我的魇心咒,就这么疯了算是便宜他了。”那人语气虽淡,但也能听出一丝得意。
“原来如此。”莫灵萱点点头:“明白了。”
话音刚落,莫灵萱突然反应过来:“不好,他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他能听到我说话?”
四周乐鸣声再次骤停,秦小五停止了舞动。
“当然是在和你说话,不然你认为此刻还有别人能听到我说话么?”
莫灵萱只觉脑子嗡鸣,犹被雷轰,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还没等她想该怎么逃,眼前陡现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眼睛,棕色的眼珠凌厉狡黠,眼眶四周则是一圈黑色的绒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听见我说话?”那只眼珠贴在秦小五耳孔处,滴溜溜地打量耳道内外上下。
莫灵萱则躲在一坨大耳屎背后瑟瑟发抖,一声也不敢吭,暗自庆幸秦小五平时没有掏耳朵的习惯,同时心中暗念: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刚刚你说得不是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儿不出声了?”那只眼睛慢慢拉长变弯,露出深深笑意:“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么?哈哈哈。”
说完,那只眼睛竟离开了,不过还没等莫灵萱松口气,紧接着竟又听那人唱起了歌来。
那人笑声如歌,音沉如咒:“一曲离魂万命休,魂牵梦引入黄泉。”
咦,这歌咒词怎么有点耳熟?是在哪儿听过么?
还没等莫灵萱回过味来,她突然感到秦小五的耳膜内轰隆作响,震天动地;像有什么东西在猛烈跳动,不好,是秦小五的心跳,莫灵萱反应过来,这声音砰砰作响,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人的耳中有脉络与心脉相连,心跳过巨,耳中便如地震一般。
莫灵萱被震得头皮发麻,心头发慌,拼尽力气爬到秦小五的耳口处,探头一看,蓦然大惊,只见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手按心口,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在他们的薄薄衣衫下,甚至可以看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此时,四七的三哥的口中渐渐喷出血沫,而那偻侍官早已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再不现身,他们可就都没命了。”那人肆意狂笑,众人都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就连秦小五也轰然倒下了。
“现就现,你等着,啊哟!”莫灵萱突然眼前一黑。
原来秦小五一个翻身,竟让刚准备飞出去现身的莫灵萱直接掉进了耳蜗深处。
“无胆鼠辈,那就别怪我了!”那人笑着大喝。
“谁是没胆老鼠,我现在就出来,你有本事等我爬出来再……”莫灵萱揪住秦小五的耳毛一点点奋力向上爬。
话音未落,那人已发出一声尖锐啾鸣,这声音有如一道金雷直破穹苍,震得四野生灵皆心颤,莫灵萱也被震懵了,一瞬间仿佛被雷劈了,一阵奇怪的音流穿过墟顶,紧接着她的喉咙开始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呷也迦洛阿提多格波……”莫灵萱惊了个呆。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从她喉咙里冒出来?她这是中邪了还是被附身了?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那些音节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喉中飘出。
莫灵萱的声音既低且柔,而这些音节却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完全压制住了那人的咒鸣。
此时,所有痛苦难耐的人都停止了翻滚挣扎,莫灵萱感到秦小五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渐渐和缓下来。
而那人站在月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