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余党,剩下的,跟我回寺复命!”陈安注意到春蕊的叫声响起时,汤镜眼皮动了动,虽很细微,但他谨防着汤镜逃脱,便一直留意着,正看了个分明。
说起来,这人曾和十七公主也有笔糊涂账,好在宫里及时插手,紧急叫了停。
不然,这笔糊涂账就烂下去了。
念着贞阳与世无争的脾性,陈安只想就此把汤镜正法算了。
一个阉人,也敢肖想皇女。
他都不知是该说可悲还是可笑了。
因着这层顾忌,回程路上,陈安特意着人先送贞阳主仆和太子回寺,自己则带着“押解队”在后面隔了一段距离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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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怎会查不出?只要是个人,他就有爷娘,就有来处,你怎会查不出他们的来历?陈安,你的脑袋在头上待得太舒服了么!”
议事厅的灯火接连亮了数日,长乐带着百通在上首坐镇,伙同诸位相公昼夜不休地审问那日随行的侍卫。
贞阳坐在长乐后面,捧盅枇杷膏慢慢吃着,长乐陡然提声,吓得她手一抖,瓷勺碰壁,发出叮当脆响。
长乐回头瞪眼她,又转回去问:“汤镜呢?还没醒?不是派人去治了么,派的谁?趁早出来说能不能治!”
堂下走出来个扎小辫的清俊青年,跪着问了安,方道:“回殿下,左少监的伤累及心肺,浑身高热难退,眼下须得于温室静养,地牢阴暗潮湿,实不利于养病。”
长乐生气:“本宫留他一命,是为得知其幕后主使,你还想让本宫把他供起来不成!”
“微臣不敢。”青年深深俯下身子谢罪。
“皇姐,既要审,便好好审,人烧得糊里糊涂的,能问出什么?”贞阳在长乐身后,漫不经心开口,“再说,东厂的嫌疑也还没解除,你就这么把他当犯人关着,岂不寒了西厂的心。百掌印曾说,西厂于搜集情报一事,最是擅长,是不是?何不把查黑衣人身份的事,交予西厂去做,术业有专攻,总不会做差了。”
她精神不好,一张瓷白巴掌脸低下去,倒平添几分慵懒的媚态。
百通被点了名,觑眼贞阳侧脸,乐呵呵道:“十七殿下说的是,这刺探情报,西厂若说第二,恐没人敢说第一。”
长乐连耗了几天,脑子里除了骂人的话,就转不动了。
此时听贞阳说的蛮有道理,想同意,但还是下意识驳道:“西厂的嫌疑还没洗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包庇自己人。”
“那就叫上东厂一道查,”贞阳把枇杷膏交给春蕊,擦擦嘴,“他们两家若想洗清嫌疑,就总得给个结果出来。”
“就这么办吧。”长乐拍板定下,传令下去,松口气起身回去补眠。
走出政事堂,晚风徐徐送香来,天边堆着温柔的紫云。
贞阳打发春蕊回去取披风,独自顺廊慢行。
下阶时,阶边立着的青年凑近行礼:“殿下,臣替景业谢过您。”
青年的小辫直直戳在他肩头,贞阳看得好笑。
“原太医,你会治好他,对吧?”她轻声问。
“是,”原青语气坚定,“臣保证。”
“那就好,”贞阳低语,“那就好。”
原青知道这第二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那天晕倒后再醒来,就变了天地。
太子摔断了腿,再也无法站立,而汤镜和汤六被当作刺客,关进了大理寺的地牢。
皇后要严查太子身边人,严禁宫人议论此事。
春蕊夏芳无法告诉贞阳太多外间事。
她躺在床上,越病越急,越急越病。
幸亏原青托家中关系,入宫复了职,才能借看诊把他的情况说给她听。
贞阳折了枝褪去残红的杏花往回走,叹气,和亲之日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