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满满一大桌子,除了炸果子,还有糯米咸饭跟一大只切好的炙鸭和杂合羹。
这哪是吃小点,分明是吃席。
王氏招呼众人都坐下一道用膳,忍冬起初不肯,被她按着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清焰见她扭扭捏捏,便笑道:“坐着罢,又不是在府里。”
“就是就是!”狗儿也道,抓起一只鸭腿往嘴里送。王氏一筷子头拍过去,喝道:“饿死鬼投胎呀!客人都还没动筷呢!这是给赵小娘子的!”
狗儿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抓着鸭腿咬也不是放也不是。
清焰忙道:“阿嫂,我不爱吃腿的。”
这一声阿嫂可把王氏的心都叫化了,她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你喜欢什么,自己夹,别客气啊!”
清焰原也没打算客气,便哎地一声,伸手去夹大盘子边沿的鸭脖子。谁知竹箸刚碰到那块鸭脖,圆桌对面竟也伸来一双竹箸,准确无误地与她夹中了同一块鸭肉。
清焰手一顿,双眸沿着竹箸往上,便见一双属于常年手握兵器的习武之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而这只手的主人不是谁,正是陆秦弓。
两人望着对方,眼里皆闪过一抹讶异,不约而同地松开木箸。
“赵姑娘也喜欢啃鸭脖子哪?”卫聪适时开口道,那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
清焰从小就喜欢吃鸭脖子,以前在蜀中赵家,每次家里吃鸭子,方楚都会将鸭脖子全夹她碗里,再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啃得津津有味。来了上京后,她并没有特意提起过她的各种喜好,吃穿用度都是给到手就行,不介意好或坏。而且在方府,鸭脖子是不会上桌的,在银溪庄呢,何勇更不可能往她饭食里添鸭脖子,每每都是捡好的给她送。所以她这一喜好除了忍冬与喑姑,没人知道。
清焰正要开口,便听忍冬瞪了卫聪一眼,抢道:“不行吗?一样都是肉!”
真是个护主的丫头呀!卫聪摸了摸鼻尖。却听陆秦弓低低地笑了,只见他夹起那块鸭脖子放到清焰碗里,道:“脖子虽没啥肉,但胜在入味又有嚼头,吃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将军。”清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轻声对陆秦弓道谢,握着竹箸的右手却迟迟不动。
“你吃呀!”陆秦弓催促道,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我这竹箸还未用过,干净的。”
清焰闻言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忽又想到一百句解释不如一次行动,于是夹起鸭脖往嘴里送。
入口先是一股大料的香辛,与各种酱混合在一起,很入味,微微有点咸口。清焰许是好久没吃过鸭脖子了,一时难以抑制,一边吃一边微微晃着脑袋道:“太好吃了!”
王氏见清焰喜欢,一股脑将盘子里的鸭脖全夹到清焰碗里。
清焰忙道:“嫂子,给你们也留点呀!”
王氏摆摆手道:“哎呦干巴巴的没啥肉,我们都不爱吃!”
清焰闻言抬眸睇了眼陆秦弓。
陆秦弓抓起一块炸果子丢嘴里,咬得咔嚓作响,见清焰欲言又止,嘴角一弯:“吃吧!我还差这根脖子不成?”
“是啊是啊!”卫聪附和:“国公府的厨子都紧着将军的喜好呢,那风干鸭脖子总是一盘子一盘子往他书房送。你看将军牙缝越来越大,不就是啃鸭脖子塞的。”
“卫聪!”陆秦弓重重放下竹箸,几乎咬牙切齿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卫聪脖子一缩,乖乖吃菜。
清焰自然是见过陆秦弓笑起来那两排洁白闪亮又整齐的大白牙的,但见陆秦弓吃瘪,她又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要笑。哪知这抹即将爬上嘴角的笑被陆秦弓捕捉到了,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笑一个试试!
清焰不笑了,埋头专心啃鸭脖子。
陆秦弓盯着她的动作,嘴角含笑。
她的吃相跟她的人一样,很秀气。嚼东西的时间嘴巴闭着,腮帮子微微鼓起,又有点可爱。
“将军难得来一趟,不如属下敬将军与卫参军一杯?”江大业忽道,转头让王氏去拿酒,却被陆秦弓制止了。
“你去练兵场之前答应过我的,要戒酒!”陆秦弓道。
“今日难得高兴,将军就让他爹喝一杯罢?”王氏笑着劝道。
“不行!”陆秦弓斩钉截铁,“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后来这酒终究还是没喝成。
清焰吃完了鸭脖子,食欲大增,又盛了碗糯米饭。不知怎么她就爱这种大锅饭大锅菜,吃着特别有烟火气。
“哎呀!差点忘了件事!”主氏一拍脑门,转而对陆秦弓道:“将军,今早集市传得沸沸扬扬,说那巫教的大巫死了,可是真的?”
除了卫聪,余下的人闻言皆停了手中动作巴巴地望着陆秦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