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赏赐给宫人。宫人市侩精明,将其投入黑.市倒卖,最终被麓娘压价赎买,置入百鬼阁的宝库之中。
百鬼每执行一回高赏金任务,麓娘会任他们在宝库里,挑选一件宝器作为额外提成。
谢圭璋在百鬼阁待了已有七年,早已见惯奇珍异宝,是以,在他的认知之中,这一柄计值不蜚的短剑,不过是泛泛之物。
这厢,赵乐俪亦是一时失语。
不是因为谢圭璋的前半截话,而是后半截话。
对付大内禁军,谢圭璋连短剑都不稀罕用,由此可见,他当真是轻狂。
青玉剑萦绕着男子的玉檀香,触感亦是温腻。赵乐俪想说些什么,但一抬眼,见谢圭璋已然转身要走。
她下意识要唤他的名讳,哪承想,静室之外传了一些窸窸窣窣的盥水动响,应是冯氏夫妇起早了。
那一句名讳,在她喉舌之间生涩地打了个转儿,她道:“谢郎,等等。”
女郎的嗓音,俨若酥在耳屏间的风。
谢圭璋感觉喉结有些发紧,侧过身躯,笑望她:“阿俪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赵乐俪赤足下地,行至他身前,用仅两人可听的嗓音道:“你此番外出,可是要去杀杨隐?”
谢圭璋微微一顿,原来,赵乐俪什么都知晓。
他狭了狭眸:“我目下改变主意了。”他决议去国公府打探情况。
“啊?”赵乐俪抬眸注视她,俨若一只微微懵然的麋鹿,秾纤的雾眸里,惑色涟涟。
谢圭璋给了一个谜,却没有给她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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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皇廷,宣政殿。
连续两夜的救治,宋熹帝终于醒转,只不过,头一眼,就看到侍守在龙床前的太子。
宋谟捧着一盏汤药,清隽的眉眼蘸染了关切之意:“父皇。”
帝王苍老的眼眸,一霎地充溢着浓烈恐惧,鸿德殿里所发生的种种,俨如梦魇一般,逐帧逐帧,浮现在了心头。
策妃大典那夜,地方上,有几折加急的奏疏递呈而来,他焦头烂额,本是唤宋谟去鸿德殿议事,可结果……
宋熹帝震怒得悉身颤抖,戚戚然地指着宋谟,意欲怒斥些什么,却发觉,他失声得全然道不出话来。
宋谟温和地望着宋熹帝,关切地道:“父皇是受惊了罢,这是孙医正熬制的汤药,您且先喝了——”
“砰!”
空气之中,霍然撞入一阵支离破碎的声响。
宋熹帝额角处,青筋暴动狰突,毫不客气地将宋谟掌心中的汤药,挥斥在地。
这一声响,惊动了侍守在垂帷之外的御医和宫娥。
他们闻着了惊动,纷纷前来。
两厢对峙之间,氛围滞重而僵冷,
宋谟望向孙医正,问道:“陛下既不喝药,也不愿意听孤说话,这是为何?”
孙医正拱了拱手,道:“许是前夜谢圭璋行刺,对陛下造成惊吓过重,气急攻心,这是犯了癔想之症,纵使清醒,视任何人皆为歹人……”
“原来如此,”宋谟看了一眼惊惧不已的帝王,低声询问道,“此病可有药医?”
孙医正忖量了一番,隐晦地道:“先帝在时,有一宠妃,看到帝君遭刺之状,当时罹患癫痫癔症,后被太后送入璇玑宫静养。”
璇玑宫,名讳取的优雅,但实质上,是一座凄清幽僻的冷宫。
但凡入了此宫,人就同被判了绞刑一般,别无二致。
宋谟忖量了一番,回身对宋熹帝道:“儿臣已然加强了大内的兵力,不过,鸿德殿到底而言,并不适修身养病,近些时日,儿臣便送您去越溪宫颐养罢。”
宋谟温润的安抚声,俨若一股幽清的松泉,以凗凗琮琮之势,流淌在偌大的深殿之中,宫人垂眸不语,仿佛默默遵循了太子的嘱命。
越溪宫,好巧不巧,就在冷宫的邻壁。
宋熹帝一闻,如罹雪殛,通身遍体皆是飕飕冷意,侍候于左右两侧的宫娥,作势要上前搀扶他。
宋熹帝先是勃然大怒,继而是惧怖惶恐,心头气血乱窜,寒意疯狂地往骨缝里中蹿去,一举将宫娥推拒开去。
宋谟似乎已然预料到了此状,俊容之上,并无多余的一丝波澜,仅温声道:“父皇看来是癔症加重了,唤内侍来制住他罢。”
听宋谟的口吻,仿佛是,宋熹帝罹患了癫痫癔症。
将宋熹帝送入了越溪宫,无形之中,这偌大的宫城,已然被翻覆了天地。
这时候,穹顶之上,闷雷滚滚而至,凛风大作,风狂雨骤,风声俨若一柄质感冷戾的绳鞭,重重鞭笞于丹柱玉阶之上,宋熹帝被数位内侍强行带离之时,一片惊电闪鸣之中,杨隐刚好提剑入内。
雨声萧索而冷寂,宋谟站立在半晦半明的光亮当中,比及宫人陆续屏退之后,他面容上的温隽之色,褪淡了去,眸底融有一丝浅淡的翳色。
“殿下,寻到太子妃的下落了。”杨隐恭谨地拱了拱手,凝声说道,“目下,她就藏在冯记家医馆之中。卑职本欲昨晌夤夜时分,就将其擒拿,但碍于谢圭璋在场,卑职不好打草惊蛇,只得佯撤。方才线人来报,说谢圭璋半刻钟前离开医馆,此则找回太子妃的大好时机!”
昨晌,赵乐俪从西市樊楼出逃,正好就被一丛侍卫寻着了,有人给杨隐通风报信,杨隐赶至现场,讵料,他只看到一堆惨死的尸首。
这是谢圭璋蔑视皇权,公然对太子的挑衅。
琉璃宫灯的灯火,恍惚了容颜,宋谟沉默片晌,淡声道:“你即刻带一百精兵去冯氏医馆。”
杨隐听出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