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随心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忽得漏了一拍。
她僵硬地转过脸,看着薄雾般的帘幔,装出一副颇不耐烦的样子皱眉,“你赶紧好起来,我要去潜州。”
“嗯。”
魏燎撑手打算起身,苏梓随赶忙弯腰按住他,“你干嘛?”
“随你去潜州。”
苏梓随抱手嗤笑道:“就你现在这样?等会人在半路就没气了。”
“无妨。”
魏燎执意起身唤来湮灭尘,苏梓随拦也拦不住。
苏梓随:……
*
就这样,二人坐进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苏梓随和魏燎二人,魏燎虚弱地靠在车壁上,苏梓随有些别扭,马车里气氛异常沉默。
苏梓随本打算骑马火速前往潜州,无奈考虑到魏燎那残破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只好放弃。
加之几夜前看到方孝明写给她的那封信,得知潜州情况暂且平稳,原先沈家驻潜州将领忽死,新帝下令严查潜州暴\\动,现调任下去的将领沈昊毫无主见,难成气候。
沈天大军被绊在齐河,要抵达潜州还需不少时日,苏梓随已托人送信至潜州,交代了那里的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因此赶往潜州不急在这一时。
苏梓随撩开边帘,观赏着窗外的景色。马上就到第一个关口,出了关口,就是层峦叠嶂的山岭,一路上势必颠簸异常。
苏梓随打算趁马车行得还算平稳时赶紧睡上一觉,刚眯上眼睛才一会,嘶鸣的马声惊醒了她。
“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剧烈颠簸,苏梓随摔进魏燎怀里,紧接着下一秒锋利的刀尖刺破车壁,魏燎带着苏梓随滚到了地上。
苏梓随心如鼓擂,立刻意识到他们遭到了刺杀。
湮尘勒住马,拔出了腰间的剑,林子里忽得飞出两个蒙面黑衣人,腰间系着和湮尘一样的银色吊坠。
三人死守马车,刺客如潮蚁般一波一波涌进,皆被剑杀于马车五步之外。
苏梓随掀开车帘,只见满眼血色,她瞧见刺客左耳都戴着相同的圆环,嘴角勾笑,轻声道:这就等不及了?
黑衣刺客见车帘处出现的苏梓随,扬起刀向她扑过去,湮尘见状刚欲阻拦,忽地止住了动作:若她死了,也好。
其他两人忙于对付团团的刺客,并未察觉到苏梓随面前的危险。
刀刃直逼苏梓随脖颈,她却不避,等到刀尖近在眼前时,手撑车梁向后一躲,飞起一脚正中对方头颅。
刺客中招欲躲闪,苏梓随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轻巧一掰,刺客一声闷哼,苏梓随借机夺下他手中的刀,只见刀光一闪,对方便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苏梓随溅了一脸血,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后,飞身加入了湮尘一行人的行列。
二三十个刺客倒了一地,苏梓随站在唯一一个活口前半蹲下来,抓起手中的刀刺进那人手臂,刀边没入皮骨苏梓随边说:“着什么急呢?回去告诉丞相大人,就说,叫人答应他的事,我苏梓随定说到做到。这样着急的话,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梓随往刺客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后,拔出刀子站起来,丢了个“滚”字,然后钻进了马车。
路过湮尘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赶紧的,继续赶路。时间不等人。”
钻进马车前,苏梓随看到了那两个天外来客,哼笑了声,掀开车帘就进去了。
极影和天纵二人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了一眼湮尘。见湮尘什么都没说,二人一副已经懂了样子,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了。
湮尘默默地重新坐上马车,牵好马,听车内传来咳嗽声,紧张地问道:“主子?”
“无事。只是段丞相派来和我们打招呼的人,解决了就继续前行。”
听到魏燎的话,湮尘捏紧了手中的缰绳,马车滚滚继续向前。
“你没被吓着吧?”苏梓随血迹满身,却还在问衣衫整洁的魏燎有没有被刚刚的意外吓到。
“这事我对不住,那些人是冲我来的。”苏梓随魏燎抱歉地笑嘻嘻道,“段成德这人就是怂,生怕我跑了,那些人只不过是来好心提醒我,叫我别走远了,不会让我死的。”
“无妨。”
为了防止段成德再派人来刺杀,苏梓随叫湮尘走了小道。一路又是鬼叫又是怨妇泣鸣,奇怪的声响多了不少,但那些耳戴圆饰的刺客却再没出现过。
一夜一夜又一夜,马车在荒无人烟的怨地里行了七天,终于重见四月暖和灿烂的太阳。
魏燎的身体在这七天的阴雨里愈发虚弱,加上休息不当,吃食简陋,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苏梓随眼见着他的状态变化,默默为他祈祷:千万别再路上给我咽气了!
青天白日,湮尘实在看不下去,不顾魏燎反对,硬是将马车停在村户一处人家旁。
给够老翁银两后,带着极影和天纵借宿了下来。
苏梓随本不乐意,见魏燎实在是快不行了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头。
魏燎自是为苏梓随的话是从,自从那夜苏梓随自告奋勇应下愿意假扮随如玉留在他身边后,他便一直对苏梓随百依百顺。
眼下苏梓随松了口,他也便终于能好好歇息下来喘口气。
停下来的时间过得奇慢无比,第二天一大清早苏梓随便忍不住要走,推开魏燎的房门时发现他睡得很熟,连她推开门大声呼叫的声音都没有把他惊醒。
苏梓随犹豫了,转头出屋,换上男装后在村子里四处打转。
转着转着人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