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安静待着。
渐渐的,芽月似乎也慢慢忘了自己起初坐在这里是为了和林澍赌气。
芽月抬起胳膊枕在脑后完全放松下来开始看着天空发呆。期间,林澍手里的笔落在纸上沙沙响的声音会偶尔传到芽月耳朵里。
也不知道他在写写画画什么。
芽月轻轻侧身,青草拂过脸颊有些痒,不知不觉人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小镇上空缀满了星光。
芽月起身往上看,林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夜幕降临,白天看上去祥和安静的树林突然生出一层静谧的恐惧。
芽月有些害怕,心里尽量去想一些开心的事好让自己心跳平静下来没那么紧张,结果有点可惜,芽月想来想去,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开心的事了。
之前那件事情带给她的伤害和冲击,足以让她用十几年快乐和美好堆积起来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芽月顺着缝隙透进来月光沿着小路往回走,最后快到树屋小路出口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野兽叫声吓得她脚下一慌,连着摔了两跤之后整个人完全跌倒在了地上。
芽月趴在地上屏息不敢动,直到确认刚才那叫声越来越远之后才慌忙起身,然后逃一样地不管不顾直冲下山。
林澍在山脚下等她。
男生靠路边破旧石墙上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电子屏幕闪烁的白光映着他的脸,刘海间微垂的睫毛时不时眨动一下,长的有些明显。
芽月满身慌乱和狼狈地从山上跑下来。林澍抬抬眼,神色带些嘲弄地举起手机对着芽月弄脏的脸拍了张照。
照片里,芽月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了幽怨,看上去糟糕极了。
他是故意的。
芽月咬着下唇,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嘴里说不出的愤怒显得有些通红。
林澍随意地歪了下脑袋,不无挑衅地看她一眼从墙上起身往镇上走。
芽月知道他拍了她,本想追上去要删照片,结果一抬脚,刚才跌倒扭伤了脚踝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疼起来。
林澍走得不算快,但芽月跟得吃力。
很长一段路,两人就这样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前后踩着月光安安安静走着。直到回到镇上,街边起了热闹的人声喧嚣,林澍这才一个转角的功夫就从芽月眼前消失不见了。
回家。麻将馆还有几个“恋战”的老太太在乐此不疲地搓牌。
芽月进门的时候,花枝正准备往外走。老太太见她回来抬起的脚又放下来看了看她脏兮兮的脸,愣了个神,说:“怎么搞的,山里挖煤去了?”
芽月动动嘴角,然后听到里面桌子传来男生开心的声音。
“诶!自摸!给钱给钱!”
林澍站起来弯腰朝老太太们转圈搓手指要钱。
“臭小子占便宜了。”老人笑着从桌布下面拿出零钱说,“就接花枝玩这一把,赢了我们三个人的钱。”
芽月闻声看过来,目光和林澍撞上,男生眼角带着戏谑,收了钱起桌说:“不玩了不玩了,都回家吃饭去了。”
林澍走的时候故意在芽月身边停留一下,芽月带着怒气扭头瞪他。
林澍笑,然后随意抬手动动五指跟花枝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拜拜。”
芽月更气了,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房间走,最后只剩花枝一脸不知所以然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疑惑一句,说:“这俩倒霉孩子什么情况。”
——
接下来几天芽月都没怎么出门。
麻将馆没人的时候,她就在门口或者房顶坐着看天发呆;人多的时候,她就回自己房间里安静待着。从北城到松林镇的路,只需要一天一夜时间;但是从过去走向未来的路,芽月还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
以后要怎么办,她一直没想好,也没来得及想。
没了电的手机被芽月丢进抽屉里。松林镇偏远落后,网络不发达,2014年夏天,线上支付这样兴起不久的事物在这里行不通,手机已经不能被芽月当钱包用了。
而且……
芽月想,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谁是她一定要联系的人了。
“等过几天暑假结束了,你就跟隔壁林澍一样到镇中上学去吧。”
吃过晚饭,花枝边倒水吃药边说:“学校那边我都已经给你联系好了,这边条件是比大城市差了点,但书是一定要继续读的,更何况明年就该高考了,你要是和你妈一样不想一辈子留在这座山里,那就再自己努力考出去。”
花枝一口气说了很多。
芽月低头听着,目光落在对面玻璃杯上失了聚焦,没点头,也没摇头。既然以后的路还没想好要怎么走,那现在似乎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开学前一天,芽月在家待久了想出去散散心。
出门习惯性往山上走,结果到山脚下又猛地想起来那天晚上林澍一张肆意霸道的脸,芽月脚下犹豫了好一下,最后决定转身沿着山脚小路往旁边走了去。
芽月一路漫无目的,大概走了五十分钟,空气里突然多了一层扑面而来的潮湿感。
之前只知道松林镇靠山,不知道原来山后面的月牙湾地还连着一片海。越往前走,芽月越能清晰地听到阵阵海浪和小孩三五成群在海边玩耍的欢快嬉笑声。
芽月沿着海岸往里走,最后在海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腿坐下。
临近傍晚,身下的沙石还存着白天的温热。
有人从身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