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达面馆时天色将黑，许诉停车时又打了个喷嚏。
“你别是感冒了。”阮毓皱了下眉。
“别小看我啊，”他嘁一声，“哥哥这身体倍儿棒。”
阮毓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进店许诉就吆喝：“崔叔，来两碗面，老样子啊。”
“怎么舍得上我这儿来了？”崔叔笑着看了眼他，又对着阮毓说，“听这臭小子说上京大啦？了不起啊丫头。”
“没有没有，”阮毓不好意思地笑，“在哪上都一样的。”
“您之前可没夸过我啊崔叔，”许诉嘴上抱怨，脸上却仍是笑着，“崔叔让我看看您这手艺变没变，饿死我们俩了。”
“不夸你是省得你骄傲，”崔叔笑呵呵的，“饿了？等着。”
“得！”两人坐在常坐的位子上等。
没几分钟面就好了，许诉过去端面。
这会儿临近过年，几乎没什么客人，两人坐在店里安静地吃面。
“咱们俩来聊聊。”崔叔拿了两瓶可乐，放到两人的桌上。
“聊什么啊崔叔？”他吃了口面，“您今天做的面很好吃，筋道，没煮过头，手艺一点儿也没变！可乐这种贿赂您就不用给了，我不挑刺儿。”
“聊聊你爸。”崔叔笑眯眯地说。
许诉夹面的筷子停住了，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掉回碗里的面重新挑起来：“聊他干什么？有什么可聊的。”
“你爸前不久从我这儿刚走。”
“哦，”他面色不变，“难得啊，我爸会来找您，他不成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吗？”
“小诉，”崔叔坐在两人隔壁桌的位子上，“你晚上回家好好跟你爸聊聊，别老跟你爸置气。”
许诉端起碗喝了口汤，没应。
“你爸也不容易，”崔叔叹了口气，“别总想着他老骂你，他也是为了你好。”
许诉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
“听到了没？”
许诉还是不吭声，眼眶都红了，似是想起什么被气着了，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握得紧紧的。
阮毓试着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指，他愣愣地看向了她触碰他的手，接着，他几乎是立刻就扣住了她的手，力道却很轻。
阮毓顿了顿，到底是没抽出来。
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我知道了，崔叔。”
“臭小子，”崔叔笑了，拍了拍他的肩，“你爸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的，他就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嗯。”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然后又立刻克制般地松开了些许。
阮毓垂了垂眼，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抖了一下，立刻握紧了，这回力道挺大，半晌都没松手。
崔叔笑着摇摇头，又回到前面忙去了。
“再不松手面都凉透了。”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自两人边上响起。
阮毓几乎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挣开了手，许诉看向来人：“泽哥！”
语气里怨气很大，崔泽挑了下眉：“我说的实话。”
他又看了眼两人的衣服：“你们俩今天是，情侣风？”
不怪崔泽这么说，阮毓今天穿了白色的短款棉服，深色牛仔裤，一双白色的休闲鞋。
和许诉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阮毓终于明白她爸进小区前看她和许诉的眼神为什么老是怪怪的了。
“不是！”许诉立刻反驳，“我们俩可没约好出来门穿什么。”
阮毓沉默一瞬，总感觉他有点越描越黑。
“哦？”崔泽意味深长，“那就是，心有灵犀？”
果然。
话音刚落，许诉就沉默了。
阮毓扶了扶额，感觉颊侧烧的厉害。这时候她居然还分心想，这人现在怎么没能拿出来之前在她面前那股浪劲儿呢。
所幸，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许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愣了一下就按了接通：“喂，陆哥。”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抿了抿唇：“不可能，我……算了，你再发我一份，我现在重新做。”
“我在外面，没事，我借台电脑，”说着他就站起身，“泽哥，你笔记本借我用一下。”
五分钟后，阮毓和许诉一起坐在了崔泽的家，许诉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崔泽书架上的书：“你想看什么随便拿，等我会儿。”
他敛着眉，神情专注，虽然今天见面他一直是谈笑风生，但到底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些许眉眼间的疲累。阮毓低声说了好，走到书架旁，崔泽的书种类繁杂，阮毓拿了本管理类的书看了起来。
崔泽进来的时候许诉还在忙，见他进来神色倒是亮了亮：“泽哥，帮我看看这儿。”
“你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崔泽嘴上说着，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阮毓翻页的手顿了顿，半晌，她把那本书放了回去，重新抽了本货币金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