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长达一刻钟的尖锐刺耳的哨音,听之则目眩恶心,时间长久到身在其中的人以为到达生命终结,好像再也不会停下来。
阿烿狼狈地伸出手想要抚慰惊恐不已的画中人,双手交错之间唯余风声呼啸。下一瞬间,猛烈炙热的风裹挟着她狠狠从画卷中甩出来,嘲弄着过分渺小的人还如此不自量力。
被伴随哨音而生的气流重击的阿烿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停下来,前胸重重磕在门槛上。她感觉微微瘙痒,顺着耳廓似有温热液体流淌下来。
尽管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此刻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真实天地,她只觉得心情畅爽,撑着胸口咳嗽不停,直至将胸中憋闷许久的浊气尽数咳出。
“呀!”
画中人惊呼出声。“她”也被气流甩出老远,形容困顿不已,虽感知不到疼痛,心智仅如三岁稚童一般,可却实打实被眼前境况吓坏了。
空气中有股熟悉的气息,阿烿抬头瞥见那一抹银黑冷芒朝着画中人飞驰而去,心中暗道不好,身体已经下意识冲过去想阻拦死生箭的高速脱离。
她的双手紧紧攥住停在自己胸前毫厘的这枚箭矢,不知是巨大的摩擦还是受力于箭矢的强大灵力,手心的肌肤擦破,顺着皓腕画出殷红血线。
死生箭意味着什么,阿烿再清楚不过。
被箭矢瞄中不仅仅是死亡,连上神如先天帝都瞬间崩溃消散,永不入轮回。
选择为画中人挡下这一击的瞬间,她心里也害怕过,还是不愿再见到有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因自己而死。
这一切,缘起缘灭,因果轮回。
于今日尘埃既定,未尝不是件好事。
箭矢光芒荧荧,似有意识的上下轻微浮动,再无前进意图。阿烿颤抖着松开手,仔细地打量了全身上下,发现没有灵力溃散的迹象,小小地松了口气。
画卷中的火焰顺着结界撕裂之处蔓延出来,触碰到地上的鲜血不受控制地膨胀出屋顶高的烈焰,愈演愈烈,似有要荡平一切的气势。
火舌舔舐了她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猛烈刺痛。
深红色的火焰,一时温柔像鲜血汩汩涌动,一时躁动如山奔海立。
阿烿不由得忘记了疼痛,看得出神。
那火焰围着阿烿生出了密不透风的火墙,眼看着要吞没高楼穹顶之时,倏忽变了脸色,狰狞地朝着女子自上而下扑将过来,像是要踏碎她的骨骼,焚尽她的血肉。
双脚好像被有力坚韧的藤蔓缠绕,半点动弹不得,阿烿怔在原地,对着眼前肆虐的火势第一次生出了惧意。
她对着亲手点燃却无法控制的这股强大力量,感到害怕。
亦或是害怕带来一切的自己。
她脑海里如同炼狱一般的水泽反复上演,贯穿着回响着珩光的温柔无情的声音。
你,就是灾厄本身。
想了这么多,她反而不怕葬身火海了,唇角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弧度,闭着眼感受铺天盖地的热浪,不让眼里浸润的水光浇熄这份孤勇。
“——阿烿!”
只觉得天旋地转,阿烿被拽着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有清新的青草露水香气。
青草香怀抱的主人用手轻轻覆上她疼痛难忍的耳朵,掌心温热微汗,好像历经了许多她不知道的跋涉山川。
还有些什么,阿烿也说不清,只觉得这个怀抱分外令人心安。
“阿烿。”这一声极尽缱绻的低声呢喃,必须足够贴近才清晰感知,令人不由得心悸震颤。
像溺水之人有了生的希冀般不远撒手,她紧紧抓住这人的前襟,抬头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以及他温柔转过身子用后背抵挡住火焰的冲击。
他的胸膛微微震动,似有说不尽的话语暗藏其中,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的哨音之中。他的脸上沾满了热风挟带的灰烬,眼睛却亮晶晶的,像只可怜巴巴的走丢小狗。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穆如被她笑地摸不着头脑,被一个结实的熊抱砸中,他心中的气恼被忘得是一点踪迹也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
“死生箭你也敢随便碰?不想活了!”
“我才离开几天,就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大火也是你干的?怪不得你周身灵气枯竭!”
“……”
穆如简直要被气到头痛,真的是油盐不进!
看到眼前这片如狂风过境后的狼藉境况,他也能猜到个大概。即便先前是没有半分仙力引燃的凡火,像阿烿这样根基不稳的年轻小仙被灼烧也是经不住太长时间的。
最后的结果结界损,或者……
她就没打算活!
尽管损耗颇多,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这火焰色泽逐渐开始沉着,分明已是更进一步。
断人心真,昭然其业。
她的进益之快,令人咋舌。
“感人”的重逢场面被蜂拥而至的仙侍打断,尽管被刀剑抵住脖子的滋味不好受,阿烿心存感激的。
还好出现的及时,不然真不知如何应对穆如。这暴风骤雨般的担心,还真是他的风格。
“哪里来的宵小胆敢擅闯碧落极宫!”为首仙侍身着重甲,厉声喝道,“所为何来,老实交代!”
本就在气头上的穆如颇有些不耐,吊起眉梢正欲开口挑衅,却被“噌”地按下。
阿烿之前就注意到,每当穆如气不顺的时候,他腰间别着的玉骨扇会蠢蠢欲动的震荡。她心知这群仙界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