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刚破晓,宣明宫。
坐于殿里的褚皇后疲乏地撑着脸,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就见她的贴身宫女月儿匆忙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要过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人快到殿外了。”
褚皇后睁开眼睛,她抬起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下颔摸了一下:“现在宫里还有谁要过来给本宫请安?”
月儿看了看外面,附耳过去:“回皇后娘娘,承安宫那一位似乎也跟来了。”
褚皇后心神不宁,长长的指甲掐在手心里留下一个个印迹,她漠然道:“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放过看本宫好戏的机会。不就是想看本宫出丑吗,真是做梦。”
承安宫自历代皇帝以来,便成了封宠妃为贵妃的专属之地。
到了如今,褚皇后已入宫有十多年。
七年前,偏偏有一个小官之女入了皇帝的眼获封为夫人,她要是再得了贵妃之位,褚皇后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劲敌。
“本宫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孙氏,才生下了皇子坐上皇后之位。偏生有一个讨厌的狐媚子夺去了陛下的心。”
褚皇后越想越烦躁,在这时从殿外进来了一个穿着桃粉色宫装的女子,她带着四个宫女、三个太监直接走了过来。
女子笑意满满,妖娆的桃花眼勾人又娇媚,只一眼就能把人吸引住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褚皇后眼色发沉,她马上扬起一个假笑对女子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宣明宫一趟了呢?”
女子不好意思地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妹妹的气啊,前些日子墨儿因为吹风发病了,所以妹妹才没空过来见姐姐你。”
褚皇后假惺惺地说:“确实,墨儿这身子是有些弱了。妹妹还需要什么药材吗,姐姐都去和陛下说说。”
女子红唇微动,推拒道:“哪里哪里,妹妹还是不打扰姐姐你了。”
褚皇后皮笑肉不笑:“是吗,妹妹不用那么客气。你与本宫坐一会儿吧,这宫里又没有人与本宫闲聊,可是难受的紧。”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就先在你这里坐坐吧。”
殿外,再次有人往里走来。
谢懿媺带着蒹葭、朝暮几个人慢慢走进来,引得褚皇后从座椅上走了下来。
“媺儿,你来母后这里坐吧。”
看着褚皇后出声,谢懿媺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着另外一边的女子。
她乖巧地道:“儿臣参见母后。”
褚皇后满意地笑了,转头对旁边的女子说:“妹妹,你看看,这个好孩子长得是不是很合你心。”
女子点点头:“陛下为太子殿下择的太子妃很好,是个标志的美人。”
谢懿媺微微低头,眼睛却盯着面前的人来,她仔细思索着,立刻就想起来那个女子的身份。
葳蕤告诉她,住在承安宫里的妃子是皇帝这些年最宠爱的熙夫人。
据说,熙夫人与故去的先皇后出身于同乡,好像都姓孙,可熙夫人身份低微,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之女。
谢懿媺敏锐地感觉,这个熙夫人或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小官之女能爬上夫人这个位置至少也要十多年,可熙夫人只用了短短七年,不仅爬到了高位,还给皇帝生了一子一女。
那位年纪最小的三皇子与大公主皆是熙夫人所出,皇帝对那两个孩子十分喜爱。
谢懿媺想得出神,正好褚皇后提了一个话题进行闲聊:“本宫以前听说过媺儿在大旭名噪一时,不知你可喜欢书画?”
“回母后,儿臣尚且年轻,会的东西并不如传闻里那样擅长。”
褚皇后笑了一下,便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一个赤金翡翠手镯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过谦虚了,本宫一见你就喜欢。”
谢懿媺接过手镯,有礼地回道:“儿臣多谢母后。”
熙夫人抬起袖子,掩面笑道:“姐姐都送了贵重的礼物给这孩子了,那妹妹也送些东西吧。”
说完,熙夫人就叫来身边的宫女拿了一个檀木箱子给谢懿媺。
“这是一个可治女子内息的药丸,它叫素芝丸。你可拿去给自己用用看。”
谢懿媺又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回了熙夫人的话道:“谢过熙娘娘。”
熙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不用如此客气,只要你喜欢就好。”
褚皇后看在眼中,心里忿忿不平。
坐了很久,谢懿媺有些累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疲倦,熙夫人忽然开口提醒道:“姐姐,现在有些晚了,这孩子也该回去了。”
褚皇后随和地道:“确实很晚了,那媺儿你先回东宫陪珩儿吧。”
“儿臣知道了。”
出了宣明宫后,谢懿媺走了几步就感觉脚有些软了,她乏力极了。
蒹葭担忧地靠了过来,将她轻轻地扶起来,关切地说:“太子妃娘娘,奴婢们扶您回去吧,您一个人可不行啊。”
“我本以为是个普通的请安……”
谢懿媺仰起头,使劲地站直了身体。
蒹葭摇头:“您不用那么勉强自己,太子妃娘娘。宫里本就不是人人都向善,但奴婢们会好好照顾您的。”
谢懿媺看向远处的长廊,有一个郎君正在树下等候着,他目光朝她投来。
萧君珩刚刚从宫外回来,身上的衣裳也带了一些尘土,却不损他那俊美的面容和不凡的气度。
“殿下是来看妾身的吗?”
谢懿媺袖子里的手不住地抠着手心,她感到踌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