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个刀疤男,手上泡面一翻,我站不稳,险些跌倒,却被一个结实的怀抱稳稳护住。
陆行云一只手,把我从平台上抱下来,紧揽着我的肩膀,冷冷地对那个刀疤男道:“滚。”
我仰头看,只见他连下巴轮廓都透着锋利冷峻,身材高大,肌肉紧实,刀疤男显然不是他的对手,逞强地“切”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走了。
他松开我。
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想感谢他来着,不知怎的却说不出口,自己又爬到那个平台上坐了下来,他微微倚着墙,站在我身边,也没有说话。
我们茫然地看着公路上停滞的车和人,有的在吵架,有的在骂人,有的在讨论车祸的情况。
夜晚的空气十分清凉,不知何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我仰头,看见夜空之中繁星灿烂,一轮明月高悬。
“青港的天空,真美啊。”我不禁感叹。
微风拂面,吹动他的发梢,他侧身看我:“你以前没见过?”
“没有。”我摇摇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父母住伦敦,每次回青港看爷爷奶奶,都是行色匆匆。
处处高楼大厦,淹没了满天星辰。
有所得,便有所失,衣食无忧富家千金的代价,大概就是和自然脱轨。
在英国的时候,我每日忙着学习各种技能,和各个家教老师周旋,鲜少有好好出去走走的机会,更别提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了。
陆行云听后,若有所思,然后道:“以后都能看到,慢慢看。”
3
我心念一动。
暗恋中的少女,总是能够很轻易地把对方任何一句礼貌的答复理解为邀约。
他这是,在叫我留下来吗?
“拍完戏之后,我可能会出国。”我说。
我用的是出国,而不是往常用的回“英国”,仿佛这里,才是我的长居地一样,可事实上,我想要为之留下的人,甚至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你留下来吧。只要他对我说,我便一定会留。
可他没有,他“哦”了一声,然后说:“我去前面看看。”
我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夜色中,我渐渐看不见他。
没过多久,前方却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接着,一团火焰,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我心中没来由地慌乱。
“陆行云。”我对着远方喊,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
我从平台上跳下来,朝着火光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有人拦住我,说小姑娘,那里危险,警察会管。
我一把挣开那人的好意,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没有回应,没有见到人影。
我的眼泪慌乱地落了下来。
一会儿,火势被熄灭,人群中的骚乱却没有停止。
我在一片混乱中,茫然地前进。
直到听到那一声“泥泥。”
回过头,他竟在我身后,隔了两三米的距离,默默地看着我。
我擦了擦眼泪,一把扑进他怀里,将他抱住。
“不要害怕。”他轻轻摸着我的后脑勺,柔声道。
过了一会儿,道路在堵了六个小时后,恢复了秩序,车辆重新开始流动。
坐在行进的车上,情绪冷静下来,我始觉失态。
搞什么啊,不过才见第二面,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
我懊恼得垂头,却闻得身边传来轻笑。
“没关系,谁都有害怕的时候。”他打着方向盘,道。
我蓦地转头,死死地盯着他,几乎就要把那句话脱口而出。
看着他下巴上微青的胡渣,却还是泄了气。
他二十四岁,还是很年轻的年纪,可一想到他大我八岁,我对他的非分之想就好像多了一层壁垒,他是个成年人,而我才十六岁。
我妈说,十八岁才可以谈恋爱,十八岁以下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她对我诸事宽松,唯独这件事情,管得很严。
可刚刚,在意识到可能会失去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疼得厉害,胸腔里撕心裂肺的恐惧似乎要将我填满。
我同时也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若说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纱落在他头上,他站在星空下,站在月光下,好看得像一个天神。
陆行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4
他一定是相信的。
这一点,在之后三个多月的拍摄中,得到了我的亲眼证实。
三个月,他换了三个女朋友,一个月一个。
拍摄场地私密,且都是信得过的人,他因此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秀恩爱,我看着他接过一束又一束的花,吻过一个又一个的女孩。
青港演艺圈风气开放,他的解释是:都是朋友,出于社交礼仪。
这些女孩中,也包括我,那是在戏里。
这部电影叫《碎月亮》,他就是那个月亮。
高高的城墙上,我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把剑,站在他身后。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他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我要碎了他的光,让他降落在我身旁。”
于是我叫他的名字,“陈鹤贤!”
他回过头,我便冲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脖颈,狠狠亲了上去。
副导演喊完咔,现场一片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