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即将到达云际寺。 按这个谍探说的,脏银全都在庙中,多达数万两,只要一想起那种场景,潘可大心中便有些焦急。 “走快些。” 只要通过了挂车河集镇,他便截断了通往桐城的官道,贼人便无处可逃。 潘可大不停催促,顾不得掉队的人,不再停下收拢队伍,一路紧赶慢赶,池州兵终于抵达云际寺山下时,潘可大身边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且黑暗中走乱了编制,若是真的遇到强敌,也是不堪一击。 潘可大知道云际寺只有一条山道,跟着谍探寻到那路口后,才稍感放心。 先锋的家丁们络绎上了山道,潘可大突然拉过谍探问道,“你说山下通夜都有放哨的,人到哪里去了。” 那谍探惊慌的道,“小人不知,但往日都有的,汪国华有时还要查,确实通夜不断。” 潘可大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谍探,自己远道而来,此时人困马乏,如果是贼人的圈套,自己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在犹豫之时,前面的家丁大声道,“大人,这里有些东西。” 潘可大带着众兵赶到山路上,把火把凑近了一看,山道的台阶有不少的血迹,但更吸引他们的,是路上零散的银块。 一众丘八纷纷在地上捡拾,跟着发现在草丛都还有,队伍顿时散开。 明末时的家丁是军队中的精锐,但其实也就是有全饷的士兵,只是因为腐朽的体制造成将官无力供养足额士兵,所以才集中资源供养少数忠心勇武之士。 在全饷最高的关宁军,家丁领的折色是二两银子。 池州兵在安全的南直隶,他们一月不过一两银子,此时满地的银锭,随便一块便是数月的收入,哪里还忍得住。 士兵们顿时异常兴奋,行军的疲劳都完全忘了,在山道周围疯狂搜寻,遇到大的银锭便争抢起来。 潘可大一个不小心,池州兵便军纪涣散,后面陆续赶到的士兵也投入争夺,已有几处发生打斗,山道上一片喧哗。 潘可大大声弹压,派出心腹的家丁一通乱打,好不容易把那几处打斗平息下去。 潘可大生怕节外生枝,不敢让队伍停留在山道上,带着家丁直扑山顶。 路上又发现了一些银子,随后出现了几具尸体,池州兵开始紧张起来。 一路小心翼翼的上到云际寺的院门,门前的平台处又是几具尸体。 士兵都有些迟疑,潘可大眼见云际寺的庙门已在面前,里面便是那数万两的银子,拔出自己的腰刀大喝一声,“杀光此处乱民,杀一人赏十两银子!先入大殿者另赏二十两!” 家丁们有了悬赏的刺激,立即争先恐后的涌入大殿。 潘可大随在大队之后,众人预计中的血战没有出现,大殿的地板上摆满尸体,很多却只剩下一截颈项,人头不知去向,尸体间有些散落的银锭。 众兵虽然心惊,但毕竟人多势众,小心翼翼的散开,在庙中分散搜寻,等潘可大进到偏殿,发现了成堆的银箱。 “大人,箱子都是空的。” 潘可大心中怒火中烧,一把手揪住那谍探,“你说有数万两银子在此,银子呢?” 谍探吓得结结巴巴道,“小人怎知,分明午后还在,此处死了这许多人,定是他们自相残杀,胜者夺了银子跑了。” 潘可大呛一声抽出腰刀指着那谍探,“那往哪里跑了? 说不出来便取你性命!” 谍探吓得瘫在地上,他一时哪里说得出来。 这时家丁头子气喘吁吁的赶来道,“庙中各处看了,没有银子,倒是山下有些发现。” “有何发现?” “往桐城方向路上很干净,但往怀宁方向的官道上散落着银子,那些贼人定是往怀宁去了,数万两的银子他们走不快,咱们去还追得及。” “他们定是得了消息,知道桐城不能再去,要从怀宁逃去外乡。” 潘可大狠狠道,“本官留守云际寺,以防再被贼人占据,顺便再细细搜寻一下庙中。 你带三十人骑马去追,他们带着四五万两银子岂能跑得快,天亮之后他们必定逃不掉。” “遵命!” ……天色微明,新的一天来到。 桐城大街小巷中的门市纷纷开张,自从黄鼎一伙去了云际寺,远离了县城之后,居民各理生计,城中生活正在恢复正常。 一辆马车缓缓从东作门进入县城,车上的驾车位坐着一个人,后面的车板上没有遮盖,随着“踢嗒踢嗒”的马蹄声,马车沿着大街缓缓而过。 刚开始路边的百姓并未在意,但有几人不经意间看到车上拉的物品时,突然尖叫着退开。 其他百姓留意到这些异常后,纷纷过来查看,满街都充满了惊叫,但人们又不离开,纷纷远远的跟着马车,消息传得飞快,各处的人们都围聚过来。 满身血污的庞雨坐在驾车位上,腰上挂着腰刀,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县前街上。 终于到达八字墙时,庞雨跳下马车,一脸漠然的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场中竟然无人敢喧哗,百姓们只是下意识的又往外退开一些。 庞雨转身面对仪门,得了消息的杨芳蚤正在幕友的扶持下匆匆赶来。 待杨芳蚤出了大门一看,马车的车板上赫然摆放着整齐的人头!庞雨昂首挺胸,对杨知县拱手,声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