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立好墓碑,但城中缺少写字的人,想着县衙里面读书人多,想请人写几个墓志,只要写得合用,主家不吝银子。” 幕友听了不吝银子几个字,眼睛转动几下,警惕之色顿去,想来这才是那主家的实在意思,什么捐马车只是个幌子。 这次宿松城中往生之人太多,连掩埋的人都不够,确实什么都缺,如今各处亲友陆续前来,但凡有人贩卖来棺材石碑之类的,就能卖个高价,写墓志的就更紧俏了。 但写墓志非是写名字,还要根据家眷口述的往生者生平润色,一分要写出十分的效果,必须高深玄幻一些才行,所费时间不短,而且必须见到主家才能写。 幕友考虑片刻后道,“左右铜锣巷不远,也是办善事,那便与你们走一趟。” 江帆松了一口气,仍把头埋着,生怕被认出来。 郭奉友欣喜的道,“我们马车就在门外候着,大人这边来。” 幕友跟那随从交代一声,跟着郭奉友出了庙门,西侧就停着一架带蓬的马车,旁边站着一个马夫,幕友也不看这些下人,径自就上了车架,马车往南行去,正是铜锣巷的方向。 那马夫也不说话,在前闷头牵马,沿途一片残破,幕友也不看,闭了眼睛养神。 过了好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幕友睁开眼睛,却见根本不是铜锣巷,而是一处僻静的废墟。 他心知不妙,正惊慌的要下车时,一个面孔出现在面前。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才说话那家仆和马夫站在两侧,各拿了一把锋利短刃。 “你们是何人,你们可知我,可知我…”幕友慌张的说了半句,突然认出了面前的人,不由往后一缩,口中惊叫一声,“你,那马快,你要作甚,饶命啊!” 江帆鄙夷的看他一眼,“老子来报仇的,不过未必要杀人,你让老子得了好处,可免你一死,若想活命便照我说的做,不要自己寻死。” 幕友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江帆对袁正道,“你陪他坐车里,我走车后,郭兄弟驾车。” 袁正点点头,把幕友往里一推,自己坐在了车篷口,又将帘布放下,遮挡外人视线。 郭奉友低声对江帆问道,“我们走哪条线?” 江帆皱眉想了片刻,他们计划了两条线路,抬头看看日头后低声回道,“往南,雇船在枞阳上岸。” ……当庞雨返回桐城时,在叶家老宅见到了江帆,此时江帆刚从枞阳回来,满脸风尘之色。 此次回桐城,庞雨便是要等江帆的消息,还有办妥捐监生的手续,因为捐监需要县府两级的堪,以前捐纳银两的地方是在京师,出乎庞雨预料的是,不但户部在收,连工部也在做这生意。 天启年间时工部跟户部抢生意,也在收捐监银子,收钱本是户部的本职,按理是户部占优势,但工部不辨银色,不足斤两也收,大搞恶性竞争,于是捐监的都跑去了工部,银子全入了节慎仓,严重扰乱市场秩序,好好的捐监弄得乌烟瘴气。 原本每年三四十万两,价格战一起,弄到最后总共收不到十万两,崇祯即位之后才全部改到户部,但也是口头指示,工部并未完全放手。 崇祯因为更缺钱,所以把价格定得很标准,俊秀子弟三百五十两就是崇祯朝才定下来的,缴纳也更方便了,由各地布政司代收,名册每月交一次户部,免去群众往来奔走。 但南直隶没有布政司,便是南户部代收,所以庞雨只需要办齐手续去南京,就可以把捐纳办完,学籍也是在南京国子监。 他这次已经顺便先办好了安庆的堪,证明他并无劣迹,确实也长得俊秀,符合民间俊秀子弟的要求。 回来办完县衙手续后,安排好两班事宜就可以出发了。 那幕友就关押在叶家老宅一处小院中,由那老袁单独看守,每日送饭的都只能放在门口,其他任何人不能入内。 两人又进去问了一番,那幕友没有任何抵抗,把所有事都交代了,还按要求自己写了罪状按了手印。 此时两人都放下心来,情况与他们推论的相符,陈仕辅的小尾巴已经抓在手中。 有了这一层保障,江帆心情也放松下来,他知道庞雨要去江南,便对庞雨道,“班头大可等到从苏州回来再去宿松,让那陈仕辅多担惊受怕些日子,等到他草木皆兵之时,班头去了便是有求必应。” 庞雨笑笑道,“江队长说得有理,不过咱们不光要考虑如何给他施加压力,还要想着他能承受多少。” 江帆露出思索的神色,庞雨等他考虑片刻之后道,“陈仕辅隐瞒流寇将至的情报,至宿松一城百姓死伤殆尽,之前还企图杀人灭口,这任一项暴露出去,都是死罪。 可宿松毕竟失陷,他即便有那巡江的借口,也要担心朝廷盛怒之下重处所有陷城失地的命官,如今已近一月,他必是日日担惊受怕,恰于此时幕友不见了。” 庞雨说完看着江帆,“你说他会作何想?” 江帆抬头道,“他可能会想幕友是畏罪潜逃,以免被他所牵连。” “还有呢? 会否想到幕友是去揭发他?” 江帆眯眼思索片刻道,“不会,以一人之私失陷全城百姓性命,凡参与之人必定无一得活,那幕友不像傻子,绝不会自投罗。” 庞雨点头道,“说的不错,要多站在别人利益的角度考虑,不外乎生死名利。” 江帆躬身表示谦逊,但得了庞雨肯定,他思维也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