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百姓约一千人,曹操左翼约千人步卒随后,将冲击我左翼第一司阵线。 车马河闯塌天所部三百人沿驿路攻击第二司阵线。” 高高站在马背上的望哨大声报告,五步之外的庞雨举着远镜正在观察第一司,由于第一司正在推进,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流寇阵线被遮挡了部分,望哨虽然站得稍高,也看不真切,倒是曹操大旗前方的混乱很清晰。 谢召发低声道,“大人,曹操此次攻势有千人以上,前方还有上千的百姓,只怕冲乱了阵脚,要不要让陆战司增援两个局……”“迎面冲阵者皆我之敌,战场上没有百姓。” 谢召发低头哎一声道,“理应如此,就是可怜,可怜。” 庞雨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回头时土坡上的火炮一轮射击,正中冲来的人流中段,人群中血雾飙飞,出现几个缺口,但立刻就被后面冲来的人覆盖,炮击的残酷场面甚至没来得及展现。 片刻之后,炮击位置的百姓人群才开始往两侧溃散,接着又被外侧的流寇步卒赶回,然后再次遭到炮击,尖利的哭喊声连两百步外的庞雨能都听到。 第一司队列推进到几个游兵小队的位置,随着一声鸣金后停下,形成一列刀盾和四列长矛的阵型,每个局之间的空隙,由游兵小队填补。 百姓的人潮在驱赶下继续前进,通过了炮击区,后面是庞大而混乱的曹操所部步卒,炮兵继续射击原位置,击中的就是这些人。 人群马上就要冲击到阵前,一些百姓高举着手,朝着守备营的阵列胡乱挥舞,示意官军他们是百姓。 一阵箭雨从第一司阵列飞出,前排本来的百姓齐齐倒下一片,又将后面的人绊倒,接连不断的箭矢从官军方不停射出,奔涌的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停滞在原地,后面的人仍在涌来,队列停止之后,驱赶的流寇开始在后疯狂砍杀,又一轮炮击带起肢体飞溅,上千的百姓同时遭受着双方的杀戮,有体力的朝着两侧胡乱奔跑,大部分已经精疲力竭,在战场中间进退不得,拥挤在一起尖叫哭喊。 在这些百姓的后方,两百多名流寇弓手乘机接近,朝着第一司的队列密集抛射,只片刻功夫就射出上千支轻箭,第一司开始出现伤亡,各局的随行火兵不断将死伤者抬出,往后运送到驿路上。 后送的死伤数量大约有十余人,庞雨仔细观察着第一司队列,为了提高机动性,除了亲兵司以外,其他步兵司基本都没配备辅甲,四肢缺乏防护,遭到弓箭密集打击的时候必然会遭受伤亡。 第一司是否能顶住对方的这次进攻,是他评估流寇战力的依据,才能决定如何投入后续兵力。 远镜中流寇后续的队列虽然庞大,但队形混乱,步卒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唯一需要庞雨担心的,是那些集中红衣的老贼,此时他们大多在后方抛射箭支。 东侧也传来炮声,庞雨转向车马河市镇,这个方向驿路的两侧都是水田,流寇只能沿路来攻,驿路上密集的人头耸动,第二司的两门小炮早有准备,待流寇进入百步,立刻对着驿路快速射击,每发两斤半的铁弹都能带走数条人命,让他们推进的势头停滞片刻。 红衣的老贼居于后列用刀枪驱赶,还有管队跳下驿路,提着线枪在水田中嚎叫,驱逐步卒继续推进,一些弓手也跳入水田,直接在水中朝着驿路发射弓箭。 庞雨只看了片刻,就知道第二司能防住,驿路的正面极为狭窄,两门火炮的多次打击后,流寇步卒已经举步维艰,闯塌天这一轮攻势可能到不了第二司阵前。 庞雨不再关注右翼,土峰寨前的阵列有所变化,流寇的步卒没有军服,很难分清到底是谁家的,但从调动可以看出来,土峰寨那一段没有回应过曹操的旗鼓指挥,王增禄说中段主要是西营的人马,他们列阵的位置被水田阻隔,尚未与守备营交战。 城河寨前的队形密集,有许多红衣的人影,应当就是八大王的老营,先前一直没有动静,此时有大量步卒沿着河往车马河市镇方向移动,队形同样混乱,红衣的管队在不停驱赶。 “大人,八贼增援闯塌天。” 杨学诗一边看一边道,“他们要从东侧进攻。” 庞雨看向谢召发道,“谢司隶觉得呢?” “属下以为他们要从水田来攻。” 谢召发几乎没思考就道,“驿路狭窄,来多少人都一样,八贼要用步卒入水田,牵制咱们的中路。” “有道理。” 庞雨点点头道,“八贼要利用人多的优势,牵制我营各段,防止我攻破西侧曹操战线。” 谢召发见庞雨赞同,连忙又接着道,“左右流贼的厮养步卒都不值钱,赶进水田送死也不心痛,可怜。” 庞雨笑了一下,杨学诗没有得到认可,当下转化了一下话题道,“那要不要让亲兵司戒备,贼子虽乱,总是数量众多。”庞雨回头看了一下,亲兵司在西侧驿路上休息,他们的全套甲具一般都在四十斤以上,披甲状态下对体力消耗很大,待命的时候都是坐着的。 中军所在的位置在驿路向北的突出部分,这一块以前是个小村,是附近少有可以集结兵力的地方,昨晚扫地王就是在此处阻拦王增禄,天明前才撤走,目前第二司的部队在此布防,火炮也在此处,可以同时防守东侧和中段。 现在的战况说明,王增禄昨晚的突击十分重要,占据这个小村的位置后,可供流寇列阵的地方十分狭窄,数万人就堆积在这片破碎的地形上,流寇的人数和马兵优势都难以发挥,互相之间又难以增援呼应。 驿路上突然一阵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