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我不让他抄点经书,等下他又要出去野,鼻青脸肿让人看见了不免要多问,我听你爹说,那个张老爷和知州大人是亲戚,知县大人都不敢动他。”
“纵然我们有理,强龙尚且压不住地头蛇,何况我们,真要让他寻到这,家都要不保了。”
“今天早上,你爹也是起个大早,先找知县大人商量此事,若是真的遇到麻烦,好歹也有个人帮我们周旋,就是不知道现今有没有人愿意掺和我们家的事。”
应晚镜不作声地点点头,“那娘,我就先去厨房把这些海鲜都清洗一遍,爹和大哥晌午不回来,我就做三个人的饭。”
谢韵帮她把水盆搬到厨房,正要抬手跟她一起料理午饭,应晚镜嬉笑着把谢韵推了出去,“娘,这锅碗瓢盆的事以后就交给我吧。”
“好好,我啊,还去收拾我那一亩三分地去。”
谢韵抱过来一把竹竿,准备把菜地围起来,正往土里扎着竹竿,隔壁的田婶便从围墙那里探出头来。
“谢娘子,在种菜呢。”
“哎,要种点菜,一家五口,不能总去外面挖野菜吃吧。”
“行,等那苗长起来,可以来我家拿几根长竹竿,好撑起来。”
“你那篱笆扎得不对,要斜着插进去。”
谢韵低头看看,抬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我还真的不会,许久没干过活,忘得一干二净。”
“你等会,我过来。”田婶说完,便急急忙忙地从她家院子里,跑到谢韵身旁。
说实在,田婶原以为这户从皇城里来的人家,应该都挺高傲,瞧不起他们这些农妇,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敢与他们搭话。
也就这两天,看着应家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发觉这和本地的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两样,她又是个爱唠嗑的人,实在憋不住就想着搭话。
“这样插进去,更稳当点,你这样直着放进去,容易倒。”
田婶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在菜地四周把一捆小竹竿全都扎进土里。
谢韵不由得赞道:“还是你能干,我是个粗苯人。”
“不是粗苯,是你有福气,像我这样的,就是个劳苦命,干得越好,就越得干,不然没人动手。”
“这蛤蜊还在水里养着呢。”
“嗯,镜儿说要让它吐会沙子,再去煮。”
田婶点点头,“是这样,我们家一般都是在水里洗一洗,再泡会,切点野姜,小葱,直接就能扔锅里煮了,不能煮太久啊,煮太久就不好吃了。”
“这东西肉好吃,就是费嘴,要想吃饱,两大盆下去还不一定能填饱肚子呢,我们家那四个孩子都是嗑着吃的,一会功夫桌上堆满壳子。”
谢韵礼貌地笑道:“这些东西我们确实没见过几次,以前赶上时候,吃点河鱼,螃蟹,河虾,海边的这些吃食我们是真的不会做。”
“都一样,河里海里的,最后都要到肚子里。”
田婶这股通透劲,逗得谢韵不由得笑出声,“你这话说得对,反正都要过过嘴。”
“过几天你要是得空,我们一起去捞扇贝,晒瑶柱,等冬天炖汤喝。”
“瑶柱是?”
“就是把扇贝里的肉给挖出来,洗净后直接放在太阳下晒,这叫生晒,但是口感有点硬,我们家有孩子,一般都是把扇贝肉煮一煮,再捞出来晒,晒干后就能放到冬天,煮汤,煮粥都行,味鲜。”
谢韵听她这么一说,也有意自己动手晒点,“行,我这几天身子也好起来,到时候叫上我,我也去看看海,捡点海货。”
交友达成,田婶满意地笑了笑,她这张爱说话的嘴可算是找到人倾诉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田婶望向应家的小厨房,缕缕白烟从烟囱里升起,一股带着葱味的炸鱼香满院子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