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至午后,日头依旧毒辣,沧水县的操练校场上,十来个士兵浑身是汗,依旧有秩序地训练着。
自从新巡检到任,这些官兵一改往日的懒散,每日按时聚在一起习武,其余时间则是跟着应章出去巡逻。
应章虽不是武将出身,可善于治人心,刚到任时,这些官兵里确实有几个不服气的刺头,他软硬兼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至于实在是不服管教的,那就只能清出去了。
“嘿哈——”
“左转。”
站在最左边的小兵常鸣侧身凑近队正常威问道:“头,你说大人今日怎么不来我们身边念叨了。”
常威上下扫了眼常鸣,“怎么你想挨训啊,想挨训,我就去请大人过来。”
常鸣连忙摇头,大好晴天,他并不想听应章的碎碎念。
常威伸手扳住他的肩膀,提醒道:“肩膀挺得直没什么用,得收紧腰腹,气沉丹田,站得怪板正,一碰你就倒。”
“是。”
常鸣立刻改换姿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常威和常鸣都是常家村的人,两人的父亲当了一辈子的县兵,退下来后又接着让自己的儿子继任,县级的小官小吏都是这样的路数。
不过应章到任后,确实改了这种规矩,譬如原先的队正不服管教,又经常占着职位做些欺压百姓的事,应章把他清出后,将听话能干的常威提拔了上来。
校场上,众士兵一声接一声地喊,应章站在棚下,双目焦灼,也无心坐下歇息,头顶烈阳,脸上愁云满布。
自从明恒在望海楼里和张大人的家丁打了一架,他就寝食难安,今早天还没亮,就赶去县大人府上拜访,谁料今日县大人出门探亲去了。
府上管事说明日就能折返回来,可他心里却不踏实起来,明日,县大人听完,是否会明察事理,相助于他。
应章刚来这里时,就听说过地头蛇张老爷一家的事,知州大人的小舅子,连县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想到家里的妻儿,应章心中一团乱麻,自己已不是在皇家书院里清闲度日的闲官,如今上头有一层层的官员压着,行事也变得小心翼翼,思前顾后。
“应兄。”
应章抬头一看,是县丞赵瑞,说来,赵县丞家中有亲属和应章是同僚,故而应家人刚到沧水县时,同僚便与赵县丞通过信,让其多加照顾。吃穿住行全是赵县丞安排的。
有这层关系,应章也不避讳,今天到府衙,便把明恒和张老爷的事告知了他。
赵县丞还未到而立之年,一直称呼应章为兄,“应兄,我看你也不用急,我已想好对策。”
“这事要是换作其他人,倒还好说点,只是恰好,和令公子争执的张老爷是知州大人家的亲眷。”
应章一脸难色,“就是这点难办。”
“纵然你告知县令大人,求他为你做主,他也要碍于知州大人,没办法为你主持公道。”
“不如我们就从根上解决,您买点贵重的礼品去张老爷府上看望一下,记得带上明恒,亲自向张老爷赔礼道歉,此事就算私了。”
“县大人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会过问的,只要能管住张老爷的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章听完后却摆手道:“明明是他先动手伤了我儿,断没有我们先道歉的理。”
“我找县大人只是想禀明此事,求个公理,毕竟我儿勤勤恳恳做事,并无任何不妥,是那位张老爷仗着权势先出言不逊,又以多欺少,欺辱我儿。”
“赔礼道歉我们是不干的,若他真的反过来咬人,我也不会客气。”
赵县丞年纪虽小,可官场之道比应章要活络,他好言劝道:“应兄,为官不能太实心眼,这里不比安平城,皇城脚下还有个王法,这穷乡僻壤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您再想想,来的时候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张老爷患上了眼疾,这几日闭门不出,从这里到祁州,来回要半个月,时间还够。”
夜里到家时,应章趁着屋里的灯光看向院子里收拾整齐的菜地,听见屋里妻儿的笑声,这心里的愁绪松快不少。
“爹,你回来了。”
应晚镜看到应章进屋,高兴地喊了一声,掀开竹筐,端出一盘蚵仔煎。
“您吃过饭了吗?”
看到女儿端来的饭菜,应章心生欢喜,笑道:“赵县丞请我喝了点酒,也没吃多少。”
“没喝多吧。”谢韵关切地问道,伸手将他的外衫接过来。
“只是两三壶米酒,醉不了。”
应章看向盘子里的菜肴,温热的蚵仔煎依旧温热,还未送到嘴里,就已经闻到阵阵香味。
“这个是?”
谢韵回道:“镜儿晚上做的,叫什么蚵仔煎。”
应晚镜解释道:“是村里的渔娘告诉我的,说是用生蚝,蛤蜊肉,打点鸡蛋,和面糊搅拌在一起,摊锅里煎熟即可,做法一点不难。”
“爹,镜儿这手艺,都能出去开饭馆了。”应明恒见她们磨磨唧唧不开口,索性他先说。
应章沉思道:“开饭馆倒是一个赚钱的方法,以前你外公就是靠摆摊卖煎饼发家的。”
谢韵接过话:“是啊,今天田婶来我们家坐了一会,说我们家镜儿厨艺好,不如出去先支个摊,做点小生意,镜儿前几天还说想做个买卖,就是不知道卖什么,我看不如让她摆个摊,把手艺使出来。”
“镜儿,你也有此意?”
“嗯,爹,摆摊所用的食材我可以去赶海,或者可以从集市上买,至于锅碗瓢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