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怀抱紧紧地拥抱着,耳畔传来了肝肠寸断、余音袅袅的低泣声。雪薇迷茫地睁开眼,发现一位身着孝服的美妇正抱着她,视线再往上看,是一条断成两截的腰带,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她记得在旅游途中遭遇了泥石流,最后的记忆是石泥掩埋了她的车辆。她疑惑自己是否还活着,这里是哪里,眼前的美妇又是谁?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一幕幕画面强行闯入她的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一般,让她看完了一个女子短暂的一生。
她竟然穿越了!穿到了这个时空的“雪薇”身体里,而眼前的美妇正是雪薇的姨娘。她很想破口大骂,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母亲。
原来,小雪薇发现生母上吊自尽,来不及叫人,自己踏着凳子去剪断衣带,却被昏迷中的生母撞倒在地。
而这位姨娘醒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倒在一旁人事不省,也没有叫人,只是抱着女儿哭泣,结果直接哭得这具身体换了瓤子。
“老爷,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可怎么活啊?”
“秀秀,我苦命的秀秀!”
雪薇发出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怨天尤人:“姨娘。”
苏姨娘惊喜地看向怀中的女儿:“阿秀!你还活着?”
苏姨娘把雪薇扶上床躺着,准备出去唤人。
雪薇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指着半空的衣带,嘶哑道:“先把那个收起来!”
看着姨娘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房里慌张地东窜西窜,雪薇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智商堪忧的母亲。她揉揉额头,深深回忆起刚才的那些画面。
这里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安国,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单雪薇,其父叫单炳文,是个绸缎商人,手里经营着好几个布庄和绸缎铺子,虽称不上富埒陶白,但也算财大气粗。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场疾病夺去了单父的性命。在葬礼后的第二天,就有单父的兄弟陆续上门,要求嫡母交出家中产业,由他们代为管理。等单炳文的儿子长大后,再来接管这些产业。
他们的理由看似充分。首先,单炳文唯一的儿子年仅七岁,根本无法担起家中的重任。再说,单妻不过三十几岁,如果她以后改嫁他人,难道还要把单家的财产带过去吗?为了确保家族财产的安全,最好交给单家族人代理,将来再转给单炳文的儿子。
然而,话说得再好听,吃进嘴里的肉还吐得出来吗?
单妻自然不同意这种安排。那几兄弟竟然联合起来,请了族老出面,给了单妻三天时间考虑清楚。否则,族里将出面,将单妻遣回娘家。
宅里的下人人心惶惶,大多无心差事,不是偷溜出去“另谋出路”,就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讲闲话。苏姨娘上吊自杀,当时没有人发现,连出去叫人,也没人回应。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丫鬟春兰,跟着她进房,看见倒地的坐墩和一块血迹,吓了一跳,眼神止不住地往上瞟去。
雪薇一直侧头打量着春兰,见她目光游移,便出声吩咐,指望她姨娘是不可能的。
“春兰,刚才我被凳子绊倒了。你先去找药来替我包扎一下,随后出去请个大夫。”
春兰回过神来应是,连忙往外走去。
雪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春香的身契在府里,你和她不一样,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掂量!”
春兰一听,身形一顿,不敢回头,快步疾出。
喝过药后,雪薇沉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在梦中,她看到嫡母为了家族的利益,无奈地同意了族老的条件。结果,她唯一的弟弟被养成了骄横纨绔的个性,十几岁与族中的兄弟逛青楼时,因为纠纷与人发生冲突,被人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嫡母因为过于悲痛,没过多久也病逝了。她的姐姐因为没有生育,在夫家过得很不好,最后被那家给休了,无家可归,靠做针线为生,不到四十便劳累而死。而她自己被大伯一家送给了一个小官,不堪受辱,最终选择投湖自尽。
在那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一团暗影浮浮沉沉,乱发纠缠着瘦弱的躯体。水波荡漾,卷起发丝,露出一张苍白变形的脸。泡在水里的皮肤已肿胀,五官难辨,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空洞的眼里流出血泪,黑色的嘴在无声地呐喊。
“报仇!”
雪薇从梦中惊醒,一摸脖子,全是冷汗!这个梦境是如此真实,难道死去的雪薇给她托梦提示?一旦嫡母交出家产,梦中的事情就会一一应验?
“姨娘?”
房中没人,雪薇挣扎着起身唤人。明日就是最后期限,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嫡母改变主意。
春兰听见房中动静,进来查看,拦着下床的小姐,急道:“小姐不可下床,大夫嘱咐您要卧床休养。”
“姨娘呢?”
“苏姨娘去了佛堂,说替小姐祈福。”
“春香呢?”
“她陪着苏姨娘呢。”
雪薇对这个既拎不清又爱哭哭啼啼的姨娘彻底失望了。
她姨娘的父亲是个老书生,不事经营,将祖产败光后,连药都吃不起。她姨娘从小颜色好又会读书识字,可性子被养得娇滴滴的,遇事只会哭。也是她运气好,卖身葬父的时候遇到单炳文,被他纳回家做了妾。
感觉还有些头晕,她抓住春兰的手道:“扶我去明辉院。”
明辉院?那是夫人的院子,平日里除了请安,小姐很少主动去那里。春兰诧异地看向她,对上了她的双眼,那眼里的坚毅是自己从未在小姐眼里看到过的。之前的小姐虽不像苏姨娘那样柔弱爱哭,却整日里不爱说话,喜欢闷在自己屋里